顾夭夭怕被旁人听见,冷冷的瞪了叶卓华一眼。
可瞧着叶卓华那一脸得意的样子,心里不免升起了一丝不痛快,也凑到叶卓华的跟前,念了一句,“毕竟,我见过的又不只你一个男人。”
可我,自始至终都只有你。
叶卓华下意识的想说一句,可到底没有吱声,只冷哼一声,“看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他早就说过,让顾夭夭管好自己的嘴,既然不长记性老是往自己心里扎针,那自己便往她身上扎针。
只是想到这个比喻,叶卓华连连由头,自觉得形容的错了,他这般健壮,如何能是针呢?
快出门的时候,叶母原想着与顾夭夭说话,这时候才察觉顾夭夭不在跟前,回头一瞧,顾夭夭与叶卓华落在后头,瞧着那你一言我一语,不胜欢喜。
叶母不由的皱起眉头,至于这般,难舍难分?
旁边的婢女瞧着叶母的脸色不善,随即扶了叶母一下,“夫人,可是要上马车?”
叶母随即回过神来,再瞧顾夭夭与叶卓华,不禁轻笑一声,觉得自己这是老毛病又犯了。
孩子都这般大了,一个是一部尚书,一个二品诰命夫人,做什么自然会心里有数。
自己怎么又,忍不住操心了。
顾夭夭抬头瞧着叶母正笑着看着她们,立马端着了身子,叶卓华还要说话,被顾夭夭推在一边。
“年轻真好,想我们刚成亲的时候,也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自己如何欢喜。”待人走近,叶母笑着感叹了一句。
眼神柔和,似乎想起了从前的种种。
“爹娘相敬如宾,锦瑟和鸣,乃是夫妻之间的典范。”顾夭夭自然得应了句。
叶母笑着摇头,“要说夫妻,你父亲母亲才是真真的好。”提起顾家二房,那是京城里头,多少人羡慕的对象。
而后轻轻摇了摇头,“不说了,瞧着时辰不早,咱们先过去吧。”
毕竟,顾母去的早,提起从前的事自然也是一件伤心事。
与叶卓华分别,顾夭夭与叶母同坐一辆马车,叶母含笑拉起顾夭夭的手,而后轻轻的拍着,“你的尺寸,娘一瞧便瞧出来了,这天寒地冷的,你就莫要再跑一趟了。”
想了想,还是不要故意将人叫在自己跟前。
新婚燕尔,自己这般做,虽说顾夭夭立马应和,许也是因为不好意思拒绝。
她却也是糊涂了,都已经下定决心,不管俩孩子之间的事了,这到底又算是参与了。
叶卓华身子不爽利又如何,他那是自个愿意,等过些日子,自然就冷淡下来了,还能一直没完没了的,耳鬓厮磨?左右,又不可能真的出的了大事。
“好,我听的娘的。”顾夭夭也没追问,既叶母改变主意了,她若是执意坚持,自会显得刻意,不定会让叶母想多,到底出了什么事。
只是,顾夭夭忍不住觉得愁的慌,叶卓华那个人,真的顶不住。
顾家这边已然得了消息,顾夭夭她们下来的时候,顾明慧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笑呵呵的将人迎进来,这些日子未见,瞧见气色可比前些日子好些。许是,冯泽陪伴的功劳。
“老太太。”叶母进了老太太屋子,赶紧与老太太见礼。
老太太连忙让人将叶母扶起来,“自家人,莫要多礼。”
叶母哎了一声,便坐在了老太太跟前,“是,是自家人。”点头应了句,而后抬头瞧着老太太,眼里有些湿润,“从前。”
话刚开口,老太太却摆手阻止,“从前咱们就亲近,你还未出阁的时候,我便瞧着你是个顶好的。”
老太太上次在叶家甩了脸子走,叶母这次登门,自是来请罪的。
到底,她还是希望顾夭夭与叶卓华的日子过下去,该计较的时候计较,可是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也不会说的那般清楚。
叶母自然明白老太太意思,“是,从小与您便亲近。”而后看向顾明慧,“眼看这成亲了,嫁妆可准备妥当了?”
“已经都安排了。”老太太笑着点头。
叶母嗯了一声,“都说顾家二姝,都是好样的,我瞧着便也是,谁能娶了两位姑娘,那是府里三生有幸。”
这态度,自然恭敬,自然将自己的身份放在最低。
老太太自然是少不得称赞叶卓华,小小年纪得了大本事,前途不可限量。
叶母自然也会提顾明辰,说是有惊世之才。
正好这个时候,老太太顺嘴说了句,说是顾明辰今日去牢里去接顾大伯出来。
昨日夜里,太子突然下了旨意,说什么顾大伯为国为民也操劳了半辈子了,功过相抵,自然该接出来颐养天年。
听的老太太这么一说,叶母眉头紧锁,好半响才说了句,“这,这也算是好事,太子殿下看中顾家,看中冯家。”
这个时候将人放出来,怕就是冲着两家大婚来的。
老太太哼了一声,“我道不觉得是什么好事。”
太子是看中顾家,可前头已经封了顾夭夭了,后头又将个罪犯放出来,让其他官员怎么看?
再则说了,一个名头没有,想放什么人便放什么人,想封什么人便封什么,这还有没有规矩王法了?
即便真的有心放人,待到太子大婚,大赦天下便是。
非要瞅着这节骨眼?
看老太太将话挑明,叶母也跟着叹气,“太子殿下,到底年轻。”
被靖王压制经年,如今终于得了权柄,做两件出格的事,倒也可以理解。
除此之外还能说什么?
旨意都已经下了,若是不让顾明辰去,自显得对太子殿下不够敬重。
可是那孩子,怕是心结还没解开。
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只希望这亲能成的顺顺利利的。
既然顾大伯快回来了,叶母不好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了,说了一会儿话,便起身离开。
顾大伯既然要回来了,顾夭夭自然得在这等着,怎么也应该问个安再离开。
将叶母送出去没一会儿,外头便响起了炮仗声,估摸是顾大伯回来了。
无论大家欢不欢迎,该走的仪式,总是少不了。
迈了火盆进来,顾大伯便先来老太太跟前见礼。
人是从刑部接来的,有叶卓华安排,自然早早的便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此刻发冠工整,脸上干净,除了瘦点,眼睛没有从前清明,许是身上这衣服显的,倒不觉得有多落魄。
“娘。”顾大伯跪在老太太跟前,颤抖的声音唤了一句。
老太太的眼眶瞬间红了,可却没有看顾大伯,只缓缓的闭上眼睛,当没有瞧见。
“娘,儿子回来了。”顾大伯看着老太太的态度,到底落了泪。
“如今你得了圣恩回来,有什么脸面可哭的?”到底没忍住出声
,可语气却是格外的严厉。
这般越说,顾大伯哭的声音便就越大。
老太太忍不住捶打他的后背,“谁让你哭的?谁让你哭的?”
顾明慧有些看不下去,抹着眼角,便退了出去。
这是她的父亲,看见自己的父亲这般狼狈,说一点难受都没有,那自也是不可能的。
可是,她的一生让靖王毁了,兄长的深情,到底没人接受。
即便是坐牢又如何,到底说不出原谅来。
看着顾明慧出去,顾夭夭也跟着走了出去,只是临出门将钱嬷嬷留了下来。
这个时候,大约也只有钱嬷嬷最懂老太太的心思,也最能安慰的了老太太。
出了院子,瞧着顾父与顾明辰在外头,顾父立在墙边,一脸严肃,而顾明辰面色更沉,放在轮车上的手,用力的收紧,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倒是没想到,叶卓华也过来了,他还穿着朝服,站在顾明辰的后头。
也是了,太子放人总是要经过叶卓华的,他跟过来也不足为奇,只是这人,回来也不说一声。
叶卓华抬头瞧了顾夭夭一眼,不过很快便将视线挪开。
“哥。”顾明慧走到顾明辰跟前,轻声唤了句,生怕他有些想不开。
顾明辰慢慢的将手展开,而后抬起眼眸,眼底却是一片平静,“罢了,天意如此。”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已经看开了。”
胡氏的死,即便所有推动的人都遭到报应,可到底将人换不回来了。
“妹婿好不容易来一趟,去瞧瞧我的书房如何?”顾明辰抬头,冲着叶卓华说了句。
大舅哥相邀,叶卓华自然不会拒绝。
他们男人说话,顾明慧自然不会跟着。
正巧这个时候,顾父也叫着顾夭夭离开,众人便各自散开。
顾父将顾夭夭唤到书房,若是平日里,必然是去顾夭夭的院子,今日看顾父这般严肃,怕是有什么事要嘱咐。
“爹。”顾夭夭唤了一句,便自觉的立在一侧。
顾父嗯了一声,便坐在案前,却久久没有开口,似乎是在思量这话该如何说起。
顾夭夭也不催促,就在旁边默默的等着。
良久顾父唤了一句,“夭夭。”等着顾夭夭应声,顾父才继续说道,“从前,父亲盼望着你,有夫君相护,可如今父亲不知,是对是错。”
抬头,看着顾夭夭,才将驿馆的事说了出来。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今日早朝的时候,太子殿下自会提起,昨日大理寺已经介入,可却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突厥那又逼的紧,太子便寻些个无关紧要的人问罪,这案子到底还是要查的。
下朝的时候,顾父心里放心不下,寻着没人的时候问了叶卓华一句,没想到叶卓华竟然承认了。
听的顾父这般说,顾夭夭却也是没想到叶卓华竟然这般大胆,也幸得布珍公主无碍,不若这两国少不得会兵戎相见。
说完之后,顾父瞧着顾夭夭脸色凝重,心一软,如今却只能宽慰了顾夭夭句,“你也莫要多想,我瞧着卓华有主意的,只要大理寺的人查不出来,便没人能问卓华的罪。”
说完这些,顾父突然话锋一转,“我听闻,你的嫁妆剩下了不足一半?”
顾父给顾夭夭的人,平日里自然不过过问,只是这一次到底不一样,也没问他们夫妻的事,只说着有是什么蹊跷的事没?
前些日子,顾夭夭挪用嫁妆太过频繁,自然会让旁人注意。
瞧着顾夭夭低头不说话,顾父忍不住轻笑一声,“你这孩子,与父亲还要瞒着?”
或者,有什么不好意思提的。
“足够用了。”顾夭夭低头,轻声说了句。倒也不是假话,她盘铺子的时候,已经仔细的算计了,肯定是足够用的。
顾父嗯了一声,“放心,不是要给你添银钱。”
顾夭夭出嫁,顾父将大半生的积蓄全都拿了出来,虽说现在手里还有些,将来肯定也会是顾夭夭的,可是顾家也有不少要应付的,一时全拿出来,顾父这边日子怕会不好过。
老太太身子不好,顾父不怕吃苦,可不能让老母亲受累。
而后,拿出了一个玉佩,放在顾夭夭的手上,“父亲,对于生意一窍不通,既然你想做,少不得人手,父亲给你寻了一些,心思缜密的人,必然能助你一臂之力。”
他虽知晓顾夭夭手底下买了些庄子,可将一半嫁妆都挪出去,怕是做了大买卖。
而这顾夭夭的玉佩,便是调人用的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