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深夜已经回到府邸,还在安心休养那一夜与罗汉大战后留下伤势的镇安司司首叶无情,在得知这镇安司的传递过来的消息后,也都惊愕得中断了至关重要地修行。
被天乾罗汉折断的剑插在自己的身侧,握着手中这份紧急提交上来的报告书,他这双生满了厚茧的手,不禁轻颤起来。
……
……
“钟炎刺杀国师大人?一生伟大的钟护法,怎么可能去做这样的事情!?你知不知道,这究竟是多大的罪名?!”
“这些年来钟护法为王朝鞠躬尽瘁,又怎么可能去迫害国师大人?!”
“是啊,你换成谁我都能相信,你说是钟炎钟护法去做这样的事情,我如何能理解?!”
“钟护法刺杀时候的详细细节是什么?又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仲谊,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
竹林外停着一辆蒸笼般的庞然八角车厢,车厢通体用黄檀木打造,内里一年四季都充斥着淡淡清香,没有任何术器调节温度仍然冬暖夏凉,拖拉这凉贵重奢华车厢的妖兽,乃是两只孪生的四翼画鼻龙。
而车厢内里,此时此刻四位镇安司的高官坐立不安,正在质问着坐在中央椅子上,满脸苍白的仲谊。
仲谊的声音虚弱,对着各位大人歉然地躬了躬身。
“回各位大人,我师父在太子殿下加冠礼上,启动了回澜护法神术,因为我师父觉得王朝里浩劫还在。很抱歉和我师父一起做了隐瞒,所告知诸位的内容里,只有寻找天乾罗汉的部分,事实上,我师父还借用天帝神光,查探了王朝里唐纸少侠,以及柳国师。”
闻言,几位官员都顿时变了脸色。
那位中央的官员乃是镇安司调查旗的领首霍思阴,已经发色斑驳,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惊讶得手中握着的扳指都险些掉落在地。
“你说什么?!”
“领首大人,句句属实。”仲谊落寞地垂下了头,迎着众位官员震愕的视线,缓声道:“我师父怀疑柳国师或许便是零山国师所说的浩劫已久,此前时候也派遣了人马暗中调查过。此事涉及的是王朝机密,我本来不该诉说,但是现在事情不陈述清楚,可能便无法还我师父清白了,所以我必须要说清楚。”
“浩劫……不是零山糊涂了么?这么久的调查下来都没有结果,钟炎为什么还要相信这个?!”一位白发苍苍,干瘦如柴的官员吼叫起来。他叫杜国言,是镇安司材料旗的领首。
仲谊擦掉自己眼角的眼泪,道:“我师父只是一心都为了王朝,他只是不希望因为我们的错误,而让真正的浩劫危害到王朝。”
这样一句话,让所有人哑然。
“我师父对待任何危险,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天帝的神光凝视过柳国师之后,没有发现柳国师有异常,陛下也暂停了我们关于蟒车案的灵蛇调查计划。
陛下得知师父居然启动了回澜护法神术之后,虽然没有震怒,但是也从此对师父充满了失望,他除去了师父的权利,对师父进行冷处理,看起来我师父是年龄大了在休息养老,实际上是因为他已经失去了陛下的信任。
我师父深知他已经没有了权利再来调查案子,也无法再排除危机,而又为了永绝后患,便想采用这样玉石俱焚的方法,杀死柳国师,让王朝不再存在浩劫的可能……”
“钟炎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一位镇安司高官痛苦地仰天苦叹起来。
“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通知镇安司和尊神国教?!”杜国言恨铁不成钢地喊道。
“因为我不知道,师父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想要用这种方法来解决问题,要是我知道,我一定会阻止我师父的,也一定会通知你们。可是今夜之前,师父什么都没有告诉过我,我根本不知道师父想要做些什么。”
仲谊不断地擦着眼泪,衣襟很快就已经湿润了一半,“今夜师父让我通知国师大人,师父说希望和国师大人饮一杯酒,谈一些和王朝相关的话题,我尊敬师父也信任师父,于是就照做,谁知道……谁知道师父是打的这样的主意?”
“我不想师父犯错!我不想师父就这样酿成大错,我没有办法!我只能用贴身携带的碎玉匕杀死了师父……我不想这样的,我不想这样的……”
仲谊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喊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太笨,是我没有处理好这一切,是我杀死了师父,请求你们责罚我!”
望着热泪纵横地仲谊,四位官员或是长吁短叹,或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霍思阴耳中的传声术器响起来了镇安司司首叶无情的声音,四位官员面色同时肃然起来,紧跟着霍思阴便走出了这间八角方龙车厢,接听者上方的命令。
跪在地上的仲谊脸上泪水横流,心中,则担忧到了极点。
这番谎言他不知道有没有漏洞,今夜已经感到遍体鳞伤的他,没有了脑容量来思考事情发展的可能,只能希冀于一切能够就这样被解决。
足足半个小时后,霍思阴重新回到了车厢当中。
“我将情况说明给了司首,司首又请示了陛下,陛下下达命令,这件事情压下来,不能外扬,担心舆论上出现不当的声音,损害镇安司和尊神国教的颜面。护法的死,冠以老死的名义,一切就说按照护法的意愿,一切从简。”
“这……”陛下的命令,他们这些官员都不得不从,事实上这命令也是最正确的做法,世人又怎么承担的起,伟大的驱魔护法和国师大人身上,出现这样的污点?
可是想到伟大了一生的驱魔护法,最终却是这样黯然收场,连死亡的消息都无法真实地公布于众,他们这些和钟炎没有少打交道,甚至一直都是朋友的众人,都感到深深地悲伤。
而陛下这样冰冷的处理方式,可以见得陛下对驱魔护法所行之事的愤怒和失望,否则以群魔护法的身份地位,陛下无论如何也也要亲自出面才对。
这无疑更让这些和和钟炎作为好友的官员感到悲伤和落寞。
将剩下的事情交代给众位官员之后,霍思阴便离开了车厢,来到了众位值守在此,将竹屋团团包围的司员们都深深感到躁动不安的竹海。空中的几辆飞马车将探照灯照在这片竹海之中,绿色的翠竹显得苍白如雪。
霍思阴没有去看被白布蒙起来的钟炎的尸体,而是走到了后方又一辆飞马车的车厢旁,内里淡淡的清香味道,渗透出马车传入鼻腔。
他轻轻躬了一身,喟然道:“国师大人,您受惊了,请回吧,调查已经结束了。陛下托老臣转述一声,请国师早些休息,明日陛下将召见您。”
马车内里没有响起任何的声音,飞翼马则扇动起来翅膀,前驰了十米后升空而起。
飞马车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天空中轻轻地盘旋,将洪亮而温暖的话音传递向场间所有人:“众位,今夜之事,一切都来源于国与民,没有任何的恩和仇。钟护法是我尊神国教伟大的一份子,今夜之事,他没有错,本座理解他的选择。今夜给大家带来的不便,还请见谅,本座,代表尊神国教以及钟护法,向各位致歉。”
“国师言重。”所有司员齐刷刷地跪倒在地,脸上全是虔诚和感激。
面对这样的攻击和揣测,还能还以这样的大度,其国师之胸襟,让场间所有司员,包括本来对国师身份也抱有了一定程度怀疑的司员们,都感到深深的感动,仅有一丝的猜测,也烟消云散。
柳碎梦望着下方匍匐的群众,仿佛是看着无数只猎犬,脸上的讥讽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