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越又说道:“听冬子的,这些事他懂得多。”
“回头我还给黄娟。”六年老同学,刘招娣信得过这俩人。
而且那罐老鼠油太臭了。
“你爸那边……”李文越有所耳闻:“没问题了吧?”
吕冬和刘招娣都知道他问的啥,刘招娣低声说d县里和教委来过,昨天班主任又来了,没啥大事。”
她努力笑了下:“我爸挺通情达理,只要我答应大学毕业回来。”
吕冬问道:“你答应了?”
刘招娣轻轻点头:“我想着先出去再说。”
“对!”李文越赞同:“先出去。”
在他想来,只要刘招娣出去了,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血脉亲情,故土乡愁,对大多数人来说,哪能轻易放得下。
吕冬想了一下,再次建议:“出去了,想办法挣学费生活费,经济不依赖了,就能跟家里坐下来好好谈。”
刘招娣诧异的看了吕冬一眼,最终只是轻轻点了下头:“谢谢你们。”
“老同学,客气啥。”吕冬招呼李文越回去。
跨入成人世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了解情况的人看到刘招娣的成绩,会羡慕和嫉妒,却难想象这样的学霸可能无法读大学。
这一切,仅仅因为她是一个女孩。
曾经有人说过,太东这片古代文化兴盛的土地,传下来许多宝贵财富,却也留下了不亚于财富的糟粕。
大概想的有点多,吕冬刚转过去往回走,一脚踩在块碎砖头上,身体歪了歪,差点摔倒。
脚腕扭了下,幸亏身体素质好,没太大影响。
“没事。”吕冬招呼李文越:“我们走。”
两人进入斜对面大队院子,刘招娣从屋檐下出来,一脚踢开碎砖头。
大队办公室里面,刘明泉给吕振林茶杯蓄水。
“吕老哥。”刘明泉放下水壶,问道:“快换届了,你还继续?”
吕振林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剑眉平铺:“继续!”
刘明泉坐他对面,说道:“我记得老哥快六十了?何必。”
“咱们这几个村,都没拿得出手的营生,一穷二白。”吕振林有想法,不缺决断力,在吕家村号召力又强:“我就想着,争取给吕家村建立点能传下去的基业。”
刘明泉笑着说道:“老哥宝刀未老。”
吕振林摆手:“不行,精力跟不上了,干完这届就下去,以后是年轻人天下。”他不由羡慕道:“你家招娣,毕业如果回来,能直接进县委或者县政府,刘湾到时就方便了。”
“回来?”刘明泉自嘲:“放出去的风筝,断掉线,有回来的?”
吕振林劝道:“老弟,你可不能犯糊涂,耽误孩子前程。”
说到孩子,刘明泉突然垮了脸:“谁造的孽!我就想要个带把的,要传宗接代养老的,要求高吗?”
吕振林暗叹口气,说道:“看开点,社会不一样了,女孩不也是血脉?”
血脉让刘明泉想到最近考虑的事:“吕老哥,还记得前阵子你跟我说过的吗?”
“啥事?”吕振林早忘了。
刘明泉放低声音:“老哥上次说,可以找个上门女婿。”
吕振林无奈:“我就随口一说,别当真。”
刘明泉认真说道:“我想过了,争取开学前给招娣找一上门女婿,把事定下来,拴上根结实的线!毕业说啥都得回来,老刘家不能断根!再招是个没出息的,我养老指望老大。”
吕振林额头出汗,当时就一句玩笑话,这要给女状元招灾惹祸!刘明泉想男娃魔障了!
为了传宗接代,值得吗?
吕振林回答不出来,因为他有儿子,虽然常年在外地,但要出言指责刘明泉,也属于站着说话不腰疼。
刘明泉又凑近一些:“老哥,帮我从你村里寻摸一合适的上门女婿?家庭条件不好没关系,只要身强力壮……”
吕振林断然拒绝:“抱歉,老弟,这事我帮不上忙。”
刘明泉不死心,还想说话,外面突然闯进一个人,喊道:“泉哥!泉哥!电视台来人,要采访咱家招娣!”
“书记!”刘明泉强调:“叫书记!”
吕振林趁机告辞:“你先去忙,我们走了,改天再来。”
刘明泉知道电视台采访是件大事,也不挽留:“我送老哥出去。”
吕家村的感谢队伍跟着吕振林出了大队,与一辆喷着县电视台彩绘的面包车迎面而过。
出了刘湾村,拆下红色条幅上面的三个字,贴上新的夏码村,赶去附近另一个村送锦旗。
路上,吕振林想起不小心惹出的事,叫来吕冬,简单说了下:“你与招娣同学,跟她提个醒。”
吕冬有点发愣,刘招娣他爹真是太强大了,这是要宇宙无敌的节奏!
“好。”毕竟老同学,又是随便几句话的事,吕冬应下来:“再看到招娣,我提醒她。”
一下午时间,去三个村登门道谢,吕冬晚上回来继续收饵窝抓知了猴,第二天跑泉南十里堡和西市场换钱。
吕冬后面的几天里,都是上午跑泉南,下午捞鱼逮蚂蟥,晚上抓知了猴,每天平均有一百左右进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