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珠离开后,宸妃在亭内倚栏上坐下揉搓膝盖,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她转首看去,见一大群宫女、嬷嬷神色慌张的簇拥着一个内侍,匆匆朝福宁殿方向跑来。
宸妃起身走出落花亭,待一行人跑得近了,才看清内侍手中正抱着惊哭不止的玉瑶公主。
“出什么事儿了?”宸妃叫住了一名宫女。
“奴婢见过宸妃娘娘。玉瑶公主方才在御花园里追舅家小姐养的玉兔,追得急了被兔子咬破了小指头,这阵嚷着要去见母妃,听说淑妃娘娘在福宁殿,我们就赶了过来……”
“你们糊涂了不是?如此叫嚷着去福宁殿,惊着了皇上怎么办?还不赶紧送去太医院。”宸妃喝道。
一众宫人这才清醒过来,忙忙谢过宸妃朝太医院跑去。
俗语竟是真的,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目送众人离开,宸妃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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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和二十六年冬,三皇子凌励因揭露安源知州顾准贪腐军饷案立功,被赐封为“恪慎亲王”,食邑万户。
为彰表皇帝对三皇子的宠荣,立冬之后,承德帝又命凌励带领由两百名步军司禁军组成的贺寿仪仗,前往北寂国国都白丽城,为已执政北寂二十五年的穆景帝贺六十寿诞。
起初,凌励以手臂外伤尚未痊愈为由,极力要想推脱这趟差事。闻讯后,承德帝亲自摆驾曾经的秋荻馆如今的恪慎王府,语重心长的为凌励解析了此番前往北寂国祝寿的重大意义。
百余年前,天下群雄并起,一举推翻了暴虐无道的大陵皇朝,但各路义军却为谁来主掌江山纷争不休,以至战火连年,民生凋敝。经过长达二十几年的往复交战,最终形成了东宣、西犁、南越和北寂四个相对稳定的政权,老百姓过上了和平安定的日子。面对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局面,各国国君都十分注重合纵连横的平衡之术。
如今,北寂国国君穆景帝年事已高,身体也每况愈下,却仍未明确储君人选。眼看北寂即将进入政权交替的动荡期,南越必须趁此番祝寿之机,摸清北寂朝廷内的各方势力动向,及早做好扶持与南越亲善的新君的战略准备。
“儿臣一介武夫,向来不懂国事,恐怕难以完成如此重任,还请父皇另选高明。”明白了祝寿背后的重要任务,凌励越发不敢答应。
见凌励推脱不应,承德帝不禁面露忧戚。说太子凌崇已几番自请前往,但他身为储君身份特殊,若贸然深入北寂国,一旦走漏风声,途中出现意外,便将陷两国百姓于战火之中,故而他不能同意。二皇子凌昭也愿意为父分忧,但他本身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又不懂武艺,加之只是未受封赏的一般皇子,不适合代表南越朝廷前往贺寿。
从小到大,身为人父的承德帝还从未与凌励有过如此深入的交流。他忧戚的神态,推心置腹的表情,无不让凌励为之动容。凌励自小跟随舅舅程北夔在步军司长大,和那些铮铮铁骨的军中儿郎一般,心中本就有一腔为国捐躯慷慨就义的家国情怀,此刻一再推脱,无非是心有他念。
话已至此,见凌励仍不应允,一旁陪同的宸妃不得不插话道,“励儿,你父皇既如此倚重你,身为皇子,更当为君父家国分忧。此去白丽往来也不过两三月路途,若顺利完成此任,你父皇必定还会嘉赏于你。”
听闻“嘉赏”二字,凌励似有些动容,他转首望向承德帝,问道,“若儿臣完成使命,父皇能否将沈婵许配于我?”
宸妃没料到凌励会重提此事,于尴尬中陷入沉默。
“儿臣别无他求。若父皇能够应允,儿臣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凌励再次陈情。
承德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不过是小事一桩。他日.你完成使命平安归来,朕会替你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
凌励欣喜不已,当即允诺将尽快前往白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