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老九追劫安源那批粮草,等不到天亮就该回来了。”说罢,高瘦男子转回头,将拇指食指含进嘴里,对着林子里的一帮人马发出了一阵类似斑鸠的“咕咕”声。
瞬息之间,林子里的密集的人马便如潮水一般悄然退去,只留下一地斑驳杂乱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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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柴火已经烧完了,只余了锅底那几块微微泛红的炭。
“过丑时了,一直也没动静,蛮子们不会来了吧?”舒眉已困至极点,连着打了几个呵欠。
“必然要来。”沈著盯着渐渐式微的火堆,徐徐开口,“且不说为了粮草兴师动众、长途跋涉,便是为挂着那蛮子,也是要来复仇的……”
“啊?那……我们该怎么办?”小武听闻蛮子还是要来,先前因喝酒变得潮红的脸,此刻又白了。
“两个选择。一是大家即刻收拾了细软,往锦麟滩方向走,能走多远走多远。”
大家齐刷刷的望着沈著,等着他说第二个选择。
“还有就是……”沈著顿了一下,环视一圈,抿唇道:“大家现在回房去好好睡一觉。”
“沈公子你开玩笑吧?小武他们几个可是亲眼盯着那探子跑回去的,这个时候大家怎么睡得着觉?!”佟老板一脸错愕。
“睡不着的,就立刻走。能睡着的,可以歇息半个时辰,养养精神再走。”
“既都是要走,你为何不早些提醒,非得挨到大家最是疲倦困顿之时?!”看着众人神情倦怠呵欠连连,被深夜叫起的里正祁仁面露不悦,觉得之前带着众人去做的事,是被他愚弄了。
“因为此刻走是最安全的。”沈著用手拢了拢衣领,扶着木楼梯站了起来,“镇子距西边那边林子两里地,那探子至多一炷香的时间就把信息传到了。蛮子们若有心夜袭,应该早冲过来了。此刻仍无动静,说明他们被唬住了,拿不准我们的虚实,不敢贸然行动。”
“蛮子们从五花岭一路奔袭过来,早已人疲马乏,极需休整。此刻没有选择夜袭,必然是找了地方休息。但他们劫粮心切,可能不待天亮,就会整装而来。所以,我推测此刻至卯时,是我们离开的最佳时机。”
听沈著分析了敌情,佟老板长叹了一口气。
“沈公子,这里距锦麟滩有八十多里,天亮也到不了,为何不就近去安源城?”小武疑惑问道。
“宋军爷押着十几车粮草去了安源,就是要引开蛮子给大家留条活路。大家再赶去安源,岂不是自投罗网?”沈著反问道。
“安源城的驻军少说也有上千人,谅那些蛮子不敢去城里滋事。”舒眉忍不住辩道。
沈著摇了摇头,“这草坡子离镇西军大营不过一日路程,若快马加鞭,小半日也能赶到。蛮子们来这里劫粮,不啻火中取栗、刀口舔血。他们既敢来,想必来的就不是十人百人的小队伍……”
“砰——”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众人都惊了一跳。寻声望去,却是吉兆仰着脖子偷食时,把小二丢在干草垛上的草叉碰掉了。
“都别愣着了,赶紧去通知大家收拾东西走人!”佟老板惊醒过来了,当即起身吩咐身边的几个小二。
舒眉也赶紧站了起来:“我和你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