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励便将在永思城遭遇刺客的情形详细描述了一番。待近前的一干人看清他耳畔那道血痕,无不惊叹他此番命大。
“居然发生这样的事?莫非是西犁蛮子在战场上吃了亏,就派出刺客刺杀三弟?”凌崇当即将话题引向西犁人。
“父皇,棺中所躺的女子,便是夜雨阁派来刺杀儿臣的人。还请父皇圣断!”
杨洵躬身从棺材中扶起了燕四娘。眼见双手反缚的燕四娘从棺材中走出,围观众人纷纷交首接耳。
待她被禁军侍卫押解跪地后,承德帝开口问道:“是何人指使你刺杀镇西将军?”
“夜雨阁阁主。”燕四娘似早有心里准备,见了皇帝也没有半分畏罪害怕。目光扫过众人,唇角竟还隐隐噙笑。
“夜雨阁阁主是谁?为何要刺杀镇西将军?”承德帝又问。
“阁主的名字我不知道。刺杀镇西将军,是因为他收了别人的订金。”
“收了何人订金?”
“太子凌崇。”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你个疯妇,胆敢胡乱攀咬!”凌崇脸色发青,瞬间扑跪在承德帝跟前,“父皇,切莫听这刁妇胡说八道,这刁妇神色镇定,毫无惊惧,难保不是西犁蛮子派来离间我们父子兄弟的……”
眼见承德帝变了脸色,凌昭在旁边道:“此事确实可疑,事关太子清誉、国朝社稷,父皇应派人调查清楚再作定夺。”
“来人,将此人押送大理寺,由大理寺卿会同刑部尚书、御史中丞审理。案情审理清楚前,太子禁足东宫,听候发落。”说罢,承德帝走到凌励面前,将他扶起来道:“你这一路受苦了,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父皇圣明。”凌励拱手道。
他坚信,在京城百姓众目睽睽下,凌崇他逃脱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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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南越朝丧葬从简的礼制,妃嫔去世十日内便需举办大殓礼和成服礼。只因凌励从西境赶回,路途遥远,葬仪总护使与两府商议后,禀报承德帝同意延期五日。
凌励尚在途中时,已命人去芦城将女儿凌娟接回秋荻馆,由宫中嬷嬷教习葬礼中的孙辈仪礼。
凌娟刚过五岁,因其母芦春难产去世,她一出生便被凌励和芦家众人捧为掌中宝,自小娇生惯养。程昭仪多次想要接她回宫教养,凌励担心她的出身会在宫中受欺负,所以一拖再拖,以致程昭仪临死也没能见到孙女一面,成为凌励心中的憾恨之事。
在芦城,凌励虽为凌娟延请了家教名师,但芦家到底出身乡野,对这皇室血脉敬畏有余,不敢严管,总是放之任之。而凌励日常军务繁忙,对女儿的教育也未留心,凌娟的性子便越发骄纵。
让五岁的孩子对着一个从未谋面的祖母的牌位叩拜不休,普通孩子尚且勉强,何况是自小宠溺长大的凌娟?她整日哭闹不止,既不喜欢环境陌生规矩众多的秋荻馆,更不喜欢那个抱着猫宠对她横眉冷目的继母董月娇。
凌励回到秋荻馆的当日,她便一脸委屈扑进他的怀中,掀开跪得乌青的膝盖控诉董月娇带着嬷嬷们欺负她,哭着说她不要呆在这里,要回芦城去。
凌励哪里见得女儿受苦,也不问青红皂白便将董月娇并一众嬷嬷呵斥一番。随即又是替她传唤御医,又是安抚她:“娟娟这是在替爹爹尽孝,辛苦了。爹爹知道你是个乖孩子,等祖母的葬礼结束,爹爹就带你回芦城。”
董月娇平白受了训斥,郁闷得很。回到房里,猫宠墨玉照例一跃跳入她怀中,她竟破天荒一把打了开去。猫儿受了惊吓,猛一下蹦开,竟将壁龛里那尊从藏龙寺请回的送子观音撞倒,瞬间叮叮咚咚滚作一地碎玉。
夫君冷淡自己,就连一个五岁的乡下野种也欺负自己,董月娇只恨父亲应下这桩无法和离的皇家婚事,将自己陷在了无边无涯的苦海里。看着眼前的一地狼藉,她转身抱住身旁的丫鬟青羽呜呜哭了起来。
“夫人今日实在委屈。”青羽轻轻拍着董月娇的背,在她耳畔轻声道:“奴婢有个办法收拾那小贱蹄子。”
“什么办法?”董月娇当即收束了哭声,皱眉追问道。
青羽附在她耳畔低语一阵,董月娇皱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不错,这法子既能让那小贱蹄子长点教训,也能让殿下对我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