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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凌昭因养伤住进东宫的消息,凌励丝毫未觉诧异。凌昭从小就深受父皇喜爱,若非凌崇是赵皇后所生的嫡长子,当年又有赵邦岳一党全力扶持,储君之位只怕早就是凌昭的了。
“殿下,我总觉得今日的刺杀事件颇有蹊跷。”
西境停战后,沈著便带着金瑶公主离开北寂,悄然返回了永定。在得知凌励今日入城遇袭之事后,当即赶来了秋荻馆。听罢凌励对今日事件的讲述,他感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呵,这些年来,我但凡回京,又有哪次没遭遇刺客?”凌励自嘲一笑,随即端起桌前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如今,凌崇已被赐死,想必应该清净一些了。”
在长亭外接过那杯接风酒时,初晴的话曾让他一度怀疑凌昭,可自凌昭在城西闹市替他挡下那枚毒箭之后,他便将这个怀疑生生压在了心底。无论如何,他还是他血浓于水的二哥。
“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沈著拎起酒壶,替他斟满一杯,“今日,我和长公主在街头亲眼目睹了南越百姓对殿下的那般崇敬仰慕,心中甚为忐忑。”
“树大招风,我明白微知所虑。”
“眼下,已是最好的时机,若殿下打定了主意,微知必全力以赴,协助殿下……”
“微知,西境战事方了,我不愿南越再起风波。”凌励打断了沈著的话,随即望向水岸曲廊外的清寂月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
返京之前,掌书记卢玉青将整理好的一应军务文书报给他看后,那一组组数据令他十分震惊。当初,为说服朝廷建立镇西军巩固边防,他曾梳理过隆和三十五年南越边境的一组数据:这一年中西犁蛮子越境偷袭9次,袭杀南越子民850人,掳掠金银珠宝、货物商品、牛羊牲口无以数计。而在这场历时十一个月的西境之战中,牺牲的南越士兵多达8997人,耗费的军饷国资更是百倍、千倍于被掠夺的数额……
西境之战,他是漂亮地打完了,但回顾这一年的经历,他却并没有感觉自己赢了。
“殿下若是此番打算,还望早日返回西境,远离京都这是非之地。”凌励此次只带了陈凭等将官及少量护卫军入京,这令沈著心中总觉不安。
“待封赏大典之后,我便启程。”凌励应道。
母妃已经不在了,女儿凌娟又不喜欢这里,这诺大的永定城里,再无他的牵绊了。
喝完杯中酒,凌励起身回寝院,在穿过水岸曲廊时,他瞥见了水中那轮波光动荡的圆月,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一双直直凝视他的清澈眼睛。
“备马,我出去一趟。”凌励突然吩咐跟在身后的曹忠。
“是,小人这就去通知陈校尉。”曹忠拱手道。
“不必兴师动众,我想一个人走走。”
曹忠惊道:“殿下,小人觉得此举不妥,您白日才在闹市里遇了刺客……”
“刺客已被捉拿下狱。再说,我白日进城乃人尽皆知的事,此刻我一时兴起出去走走,刺客也能料知?”说罢,凌励径自朝后院马厩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