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宴席中,一位容颜清隽的青衫男子向沈著敬酒祝贺时,让他有些意外,他实在不记得自己在何处认识他,又因何请了他。
“沈大人,认不出了么?是我,柏安。”
“你,你是……柏大夫?”沈著惊讶不已,“你的脸,治好了?”
沈著认识柏安以来,他的脸就受伤包扎着,之后在军中他一直都佩戴着面具,他还从未见过他的真容。
“没有,只是做了一个易容面具。”柏安简单解释了一句,又问:“这样子,过得去么?”
沈著凝眸细看一番,笑着点头,“相当过得去。你若不主动说破,我还一直在回想我什么时候结识了这样一位儒雅公子?”
“过得去就好,我打算明日去舒相府上求见和静县主,戴面具怕吓着了老相爷和老夫人。”得到沈著的肯定,柏安心情大好。
沈著却摇头道:“只怕,你见不到她了……”
“见不到了?这是为何?”柏安急忙问道。
沈著便将昨日在永安巷偶遇舒眉的情形一一说了出来。柏安听罢,愣愣怔住,好半晌才不相信似的反问:“你说她被赐封为佳睦郡主,要去北寂和亲?”
“是的。她昨日便是入宫受训去了。我后来向鸿胪寺打听了,大婚是订在明年仲春……”
“你说,她被几个西犁打扮的匪徒当街追杀?”
沈著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
“如今两国正在和谈,西犁人怎敢在宫苑附近刺杀和亲郡主?!”柏安前后联想一番,心中顿觉不妙,当即放下手中酒杯,“我先告辞了,我得去一趟秋荻馆找殿下。”
沈著急忙阻拦,“柏安,同舒王已经下令全城追缉刺客,此事涉及西境,殿下介入恐怕不妥……”
“我不是求殿下介入此事,我是向殿下请求辞去军中职务。”
“辞职?”沈著惊讶不已,“你这次好不容易提升了两级,为何要辞职?”
“如今西境战事已了,军中医官甚多,我留在军中也是闲着。不如辞了职务,随佳睦郡主一起去北寂。”说罢,柏安便转身离开。
望着柏安脚步匆匆的背影,沈著心中竟莫名地生出几丝羡慕:想走便走,这是何等恣意?
承德帝让两府商议立储之事,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两府一致认为同舒王凌昭日表英奇,天资粹美,乃为国储最佳人选。提交廷议后,得到众多文武百官响应。人选确定,承德帝放下心来,选在隆和三十九年元日举行立储大典。
立储大事确定后,将作监开始修葺东宫宫室,太常寺筹备立储大典,光禄寺准备百官大宴,各路官员往来请示汇报,一时间永年宫内忙碌不已。
年内西境大捷,储君嘉礼敲定,承德帝心情大好,便又吩咐准备了除夕家宴。家宴分为两场,分别宴请皇室宗亲和妃嫔女眷,为方便两边照应,皇室宗亲宴设在集英殿,妃嫔女眷宴设在集英殿旁的西苑暖阁内。
如今中宫虚位,后宫繁杂事务都是徐贵妃一手打理。自舒眉入宫后,她格外高兴。后宫的事情可以打着让她学习历练的幌子吩咐她做了,又不必担心权利让渡了收不回来。
倒是苦了舒眉,为办好除夕家宴,操了不少心。从座次安排、宴席准备、打赏物件到女眷入宫后的一应接待照顾都得考虑。好在前皇后赵氏被废时,徐贵妃从慈元殿留了两三名办事得力的老嬷嬷,遇到这类节庆大宴时,方才不至乱成一团。
舒眉原本期待能在除夕家宴上见到徐芷仪,送信的内侍却回说王妃正在待产,无法出席宫宴。
凌励受封靖安王后,董月娇荣升靖安王妃。除夕家宴,她亦是座中女宾。舒眉不愿与董月娇碰面,安排妥了席面的事务,便借口有些累了,自请去暖阁后的一处花厅歇息,听候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