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立后事关国本,需得慎重稳妥。陛下如今刚刚登基,朝中各方势力尚未完全稳定,立后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便会招致腥风血雨……”
“舒相是担心我如今还把控不了这朝局?”凌励打断了他的话。
舒世安摇了摇头,“还有一事,陛下莫非忘了?”
“何事?”
“阿眉在安源受伤归来后,陛下曾亲口告诉臣她将无法生育。若立她为后,陛下可考虑过皇嗣之事?历朝历代,皇嗣问题导致的朝廷动荡,皆是最为惨烈的。陛下若真的喜爱阿眉,怎么忍心让她将来面临这样险境?”
凌励彻底怔住。他每次看到她小腹上的疤痕,都是万分爱怜,却早已忘记了她无法生育这回事。若他当时肯听宋宥的话,哪怕早半刻出手,她又怎会经历那般痛苦?!
他将不能和她有孩子!一想到这点,他的心便是一阵闷痛。
与舒世安谈话后,凌励已经下定决心,既然无法说服群臣立舒眉为后,那他便永不立后。
国丧期满后,凌励便让承德帝的一众妃嫔迁居水月行宫。待后宫各室修葺一新后,他命人去秋荻馆接了董月娇、小蚕入宫,安排窦骥带队回芦城去接凌娟入宫。
董月娇赐住衍庆宫。这处宫室原是承德帝贵妃徐幼嘉的住所,徐氏深受承德帝宠爱,此处宫室的建筑精美阔气,室内装饰也极其华美。董月娇参加玉瑶公主的生辰会时曾经来过,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成了这里的主人,一时间欢喜不已。
这日,她带着青羽在院子里侍弄刚从秋荻馆搬来的猫舍,忽听得身后宫女齐呼“参见皇上”,她慌忙起身接驾,情急之下,碰到了身旁的猫爬架,眼见那架子直直朝凌励倒去,她急得手心出汗。好在凌励反应迅敏,一把接住了架子。
“这些粗活儿,你安排给内侍省的太监们就是了,怎么还亲自动起手来?”凌励放回架子,随口说了一句。
“臣……臣妾知错了。”先前那一幕,让董月娇吓得脸色发白。她对凌励本就有些怯意,自那日目睹他端坐在龙椅之上接受百官朝拜的气势后,她看他便愈加害怕了。
见她这般模样,凌励心有不忍,唇角挤出了一丝笑意:“朕并非是在责怪你。这宫里比不得往日在外面自在,你能找些乐子逗趣,也是好的。只是凡事小心些,别伤着自己了。”
“是,臣妾知道了。”见凌励脸上有了笑意,董月娇镇定了下来,“皇上这是下朝了吗?”
凌励点了点头,“朕有话对你说,你随朕来。”
董月娇跟在他身后往寝宫内走,她看着他脚上绣着祥云龙纹的舄履,心中只觉恍若做梦。当年听说他不受承德帝喜欢,又是个行武出身的粗莽之人,她是极不情愿嫁给他的。可谁又能料到,最终坐上皇位的,不是权倾朝野的凌崇,也不是誉美南越的凌昭,而是他呢。
进了寝宫,凌励径直去玫瑰椅前坐了,又招手对矗立在旁的董月娇道:“你也坐吧。”
董月娇侧身浅浅坐下后,青羽及时送上了茶盘,她便小心拎起桌上的镶金白玉壶,替他斟起茶水。
凌励便开口道:“徐太妃等人迁居水月行宫后,内侍省的人日日找朕请示后宫杂务,朕有些应付不过来了,急需一个帮手。”
听到这里,董月娇斟茶的手不禁抖了一下,茶水溢出了杯沿,凌励虽看在眼中,却视若未睹,继续道:“你往日打理秋荻馆,事事妥帖可靠,朕便想将这后宫诸事交与你打理,你看可行?”
董月娇顿时喜上眉梢。她搁下茶壶,郑重应承道:“皇上如此信赖臣妾,臣妾定当不负圣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