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谷在太医院住了三天,终因流血过多,抢救无效。临走前,他将小蚕的藏身之地告诉了凌励,又恳请他照顾他和徐芷仪的孩子。
承德帝中风后一直昏迷不醒,凌励无奈只得住在宫中照应,代为处理一应朝中事务。
从小到大,他与父皇的关系都十分隔阂。如今,他却是整个南越最想他尽快康复的人。
起初,他只是觉得以凌昭的德行不配成为一国储君,是以要在立储大典上发难阻止。取而代之的想法自然也有,却想着还有协理政务的学习适应期,凌崇都做得下来的事,他岂会做不好?
如今,父皇病倒,举国重任突然落在他肩头,将他如齿轮般卡进了南越国家机器的核心要件之中,他才发现国事千头万绪,竟如密织的牢笼一般将他罩在其中,动弹不得。别的不说,光是每日的奏章就让他看得头晕欲吐。好在,他及时将沈著调入中枢,专职协理御书房事务,给他减轻了不少负担。
每每困顿疲乏之时,他都很想舒眉,想她能在身边陪伴自己,想随时能拥她入怀。可如今这般情形,父皇重病在榻,和亲之事还未理清,他又如何能迎娶她入门?
凌励寻思过两日把手里的事情捋得顺一些了,就召舒世安、周庆云进宫,先将和亲的事情处理了。舒眉那日在立储大典说和亲任务未完成,不如就此废掉她的郡主封号,直接册封霜降。
却等不到他捋顺手里的事,噩耗便传来了:承德帝中风不治,龙驭上宾!
于是,凌励在毫无准备之下,便面临着国丧与登基的重大挑战。
自古以来,政权交接之时,便是朝廷风云变幻的动荡之期。朝中各派势力皆如猛兽猎食,凶相毕现。
朝中文武百官立时分为两党,一党认为凌昭虽然下狱,但立储诏书是有的,他继位有合法性;一党认为虽承德帝来不及废诏就病倒了,但凌昭已是死罪难逃,凌励继位名正言顺。甚至,还有一些人认为凌崇年仅三岁的幼子凌斐也具有继承权。
凌励知晓其中凶险,当机立断召集两府入宫议事,废除凌昭的立储诏书,火速调集骁骑营入京接管禁军,待大局稳定后,迅速登基御极。
在稳住朝局之后,凌励才开始为大行皇帝举办隆重丧葬仪式。
随后,各国皆派出使团来永定祝贺新帝,参加承德帝葬仪。
得知凌励继承大统,君实对娶了凌励“妻妹”霜降为大妃甚感庆幸。凌励也顺水推舟,正式册封霜降为惠敏郡主,废除舒眉佳睦郡主封号,彻底解决了和亲问题。他已决定,国丧期一满,就正式迎娶舒眉入宫。
在这件事上,凌励体会到了无上权柄的滋味。他曾为如何解决和亲问题和迎娶舒眉而烦恼,而如今坐上龙椅之后,发现这竟是小事一桩了。天下都是自己的,何况一个女人?
令凌励未想到的是,国丧还未满期,两府重臣已开始谏言立后。因时间紧迫,凌励虽登基继位,却未举办登基典礼,也还未更改年号,大臣们建议来年元日登基大典上一并改年号、立皇后,以求阴阳谐和,天地福运。
立后?他要立的皇后,自然是舒眉。
凌励觉得群臣的谏言极好,他之前还想着以平妃的身份迎娶舒眉入宫,如今正好一步到位。他要给她南越最盛大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