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迁往漳州时,青鸢才两岁多。途中遭遇匪徒时,她与嫂嫂是在马车之中。起初,我还听到过她的哭喊声,后来就没有声音了。匪徒离开后,我从荆棘丛里爬出来,也曾上马车看过,车上众人皆倒在血泊之中,我呼喊了好一阵,无人回应才哭着离开……”
“那也有可能她没有遇害,只是被吓晕过去了,你离开后,她被经过的路人救下了?”
“有可能。只是这些年来半点音信也没有的一个人,突然在西溪行宫出现在陛下面前,还与家姐长得那般神似,实在有些蹊跷。”
“既有血缘关系,长得相也是自然的。我让人叫她过来,你再问问她小时的一些事看看。”
“她若说小时的事都忘了呢?”
“她只求我替沈家伸冤,也并无其他要求。即便分辨不出真伪,你也无妨带她回去,慢慢甄别。”
“陛下忘了穆妃娘娘被天香楼易容成家姐模样的事了?”
“凌昭已经死了,天香楼被查封了,涉事人员也全部处置了,不会再有那样的事了。”凌励觉得能为沈家找回一线血脉,便是极好的事,他笃定道:“更何况,我已放下你姐姐了,不会有人能以此来蛊惑我了。”
“纵是不能蛊惑陛下,那穆妃娘娘呢?”沈著问道。
凌励看着沈著,沉默不语。
“凌昭恶意挑拨的一句话,就让娘娘与陛下生分到如今,若再有一个像家姐的人出现在陛下身边,陛下可有想过娘娘的感受?”
“穆妃今日已经见过青鸢了。”凌励心下有些不安。
“见过了?娘娘可说了什么?”
“我在假山旁救下青鸢被她和娟娟看见了,娟娟说她生气走了。后来,我便带青鸢去给她解释,她先是恭喜我故地遇故人,随后又说青鸢的模样她喜欢,让青鸢留下来侍奉我……我知道她说的不过是气话……”
“陛下,这青鸢留不得。”沈著语气坚定道。
凌励一脸惊讶,“微知,她可能是你的亲侄女啊?”
“就算是我的亲侄女,只要她引起帝妃不睦,便留她不得。”
“你将她带去柿子巷,今后与穆妃再不相见,如何留不得?”
“陛下可知,有个词叫‘如鲠在喉’?越是娘娘这般要强的女子,便越是在乎一心一意……”
“我待她,何曾有过二心!”凌励面露不悦。自己对阿眉的感情,岂容他一个外臣置喙?!
“是臣妄言了。”见凌励的脸色变了,沈著当即认错。
回想起福宁殿那日他愣愣看着阿眉的样子,凌励心中越发不爽。沈著如今已有二十四了,早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了。朝廷大赏镇西军那日,玉瑶对他一见钟情,甚至不惜以死相逼,父皇亲自提亲,都被他拒绝了,他莫非是……
凌励暗自思忖一番,睨眼问道:“微知,你的意思是,你不见青鸢了?”
“在臣心中,家人早已幽居黄泉,这些年来臣月月哀思、岁岁祭告,万般心绪皆已平复。臣不想徒添羁绊、徒增烦恼。”沈著躬身答道。
“罢了,我也不能强迫你认亲。你既不愿意,我便让人将那女子驱逐出京。”
沈著拱手道:“多谢陛下如此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