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让宋宥暗中调集都城西北的步军司提前清场,应该无虞。”凌励对南越军队的掌控很有信心,他停顿了一下,黯然道:“我不放心的,反倒是永年宫。”
“永定和永年宫有张翊将军驻守,陛下大可放心。”沈著道。
凌励想说的不是永年宫,而是永年宫里的人,可话道嘴边,他只道:“农桑节那日,微知你就留在永年宫里,不论发生何事,你得替朕守好了这南越朝堂。”
见凌励的脸色异常沉重,沈著肃然拱手道:“陛下放心,臣必当尽心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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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桑节这日一大早,舒眉便在秋槿等宫人的服侍下,换上了深青祎衣,戴上了九龙四凤冠,穿上了青袜金舄。这是她被册封为后以来,第一次正式穿皇后礼服。
“娘娘体型清瘦,素来穿妃嫔礼服都显得单薄,唯独这深色的祎衣上身后,格外沉稳端庄。”秋槿跪地替她系好腰间的白玉双佩后,起身上下打量一番,啧啧赞道。
舒眉对秋槿的话听若未闻,她自起床起,就一直在心里默记礼部替她送来的祭天大典流程,唯恐大典中自己出现差池,触怒神灵。
“娘娘,凤辇已在殿外候着了。”片刻后,霍成进来禀报。
舒眉闻言,抬手提了大袖便疾步朝殿外走去,带得一路风起。秋槿急道:“娘娘,切记平肩揖礼、徐步缓行。”
舒眉当即放慢了步子,保持着袖中抬臂揖礼的姿势,目不斜视的跨出了殿门。
殿门外,早已换好十二章大裘冕的凌励,看着身穿礼服款款朝自己走来的舒眉,一时竟愣住了。她虽已生了孩子,但体型一向清瘦,言行举止始终带着少女情态,今日换上这皇后祎衣,在雍雅秀仪之中,还多了一丝妇人的端妍气韵。
“臣妾见过陛下。”舒眉朝凌励福了一礼。
“阿眉今日真美。”凌励眉眼蕴笑,上前牵住了她的手。
舒眉心中仍在回想大典流程,只由着他将她扶上了殿外阶前的凤辇,而脸上表情始终波澜不惊。凌励也并未指望她能回应自己的热情,将她送上凤辇后,他也登上了帝辇。他只寻思:今日将有许多独处的时机,她会不会再对自己出手?
帝辇和凤辇左右并行,最终在福宁殿外汇入了祭天大典的大仪仗之中。
“帝后轿辇起驾——!”
鸣赞官高呼后,声势浩大的祭天仪仗便在一阵丝竹礼乐声中出发了。除了王仪卤簿、千乘万骑外,在长长的仪仗中,还有祭天的铜鼎、天公地母神位以及系列农耕器物。
仪仗一出宫,便受到城中百姓热情围观。厚德御道两旁,不单是路边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就连街边的树上、楼栏上甚至屋顶都挤满了人。这是凌励登基以来的第一次祭天大典,更是他与皇后第一次出宫,百姓们无不以窥见帝后圣颜为乐。
目睹永定百姓的热情,凌励噙笑向他们挥了挥手,观礼的百姓顿时群情激动,纷纷在路边下跪行礼,齐声高呼:“祝陛下、娘娘洪福齐天,庇佑万民!”
舒眉却始终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唯恐失了母仪天下的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