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眉十分诧异,“不是说被流放漳州了么,如何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沈著尴尬道:“陛下只说了流放漳州,并没要求他何时赶到。所以这些日子,他一直在臣家中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从她要求堕胎那日至今,已经过去整整一年了,他就一直在沈家收拾东西准备出发?舒眉不由得笑了。
柏安研究过易容术,也曾替舒眉剔除过天香楼的易容面皮。在他的帮助下,通过药水浸泡洗刷,经过一个昼夜的功夫,终于将易容成同舒王府后院杂役的凌昭,从一百多人中找了出来。
“朱雀浴火重生,昭回于天!你竟用‘于天’二字做道号,胆子也着实不小!”在大理寺的天牢之中,一个体型高魁的男子望着被绑缚在拷问架上的凌昭,嗤鼻嘲讽道。
“你是何人,也配跟我说话?!”凌昭侧目瞥了他一眼,一脸不屑。
“我叫穆青,专门负责审讯你。”男子有意无意回望了一眼审讯室后的一道纱帘,“皇上在旁听。”
“凌励?”凌昭转过头来,“他既然来了,何不过来说话?”
“拜你安排的杀手所赐,他身体有恙,尚需躺着养伤。”
凌昭咬牙切齿道:“他倒是命硬,怎么都杀不死。”
“是挺硬的,让你失望了。”穆青看着凌昭,到审讯桌前斟了一杯茶水递给凌昭,“来,喝口茶,咱们慢慢聊。”
之前为了洗去易容面皮,他被差役强行摁在药水中浸了很长时间。此刻确实有些口渴,便就着穆青的手,埋头将茶水一口饮尽。“我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你们要杀便杀,何须废话。”
“杀自然是要杀的。只是在你死前,想听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穆青放下茶杯,在审讯桌前坐下来后,又斟满了一杯。
“什么怎么想的?”
“你之前犯下了那许多重罪,就算你成功刺杀了皇上,凌氏宗亲也不可能拥立你上位啊。”
“若非凌励在立储大典上发难,我如今早就是南越之主了。他害我与至尊极权擦身而过,不杀了他,我如何甘心?”凌昭冷笑道:“再说,谁说掌控南越江山,一定要坐在那把龙椅上呢?”
“所以你就勾结那些因新政而利益受损的宗亲、权臣,散播新政谣言,挑起朝中混乱,再煽动宗亲拥立凌氏一族其他幼子上位,妄图以国师面貌辅政?!”穆青猛一下站起身来。
凌昭望着眼前的穆青,一脸惊骇道:“你,你是……”
穆青点点头,“我已在先前的茶水里下了毒了,二哥你所剩时间可能不多了。怕你走得太凄惶,我可以浪费点时间,听听你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
凌昭脸色一白,这才感觉腹中隐隐不适,随即他在审讯架上剧烈扭曲挣扎起来。而一旁立着的凌励,只是不动声色的冷冷看着他。片刻后,凌昭便再没了动静。
“陛下,你用的什么毒,竟发作这么快?”审讯室后的纱帘撩开,沈著从后面走了出来。
“茶水并没有下毒。”凌励端起茶杯,仰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他是被自己这一生所做的恶给吓死的。”
“谋逆之事已了,陛下何时去了这易容面皮?”沈著问道。
“且再等等。”
这些日子里,他以第三人的身份,亲眼目睹了她的变化,从一个纯真任性的小女孩,在重压之下一步步变成了一个真正能与他并肩而立、母仪天下的皇后,他着实迷恋着她的这些成长和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