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先摇了摇头,说道:“若我觉得你只是小打小闹,一开始就不会与你见面。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他站起身,甩了甩手上水珠,转过头去,看见头顶桃树轻轻摇曳,无数桃花簌簌落下,如同一场纷飞花雨。唐朝一身白衣,立于花雨中,面带笑意,头上肩上身上,落满了粉红鲜嫩的桃花。
人面桃花。
刘先心中叹息一声,十分感慨,如此翩然公子,却注定要在仇恨中苦苦煎熬,何其可惜。
刘先感受着带着微微花香的和风,看着唐朝说道:“我一直不觉得报仇是一件自私的事情,但是报仇终归只是你一个人的事,为何要牵连这么多人?你有没有问过,他们愿意吗?”
唐朝似笑非笑:“那你问问那些死去的人,他们愿意吗?”
刘先皱眉道:“这岂能混为一谈?”
唐朝知道有点强词夺理,于是换了个说法:“你可知锦州之变的前因后果?”
刘先点点头:“略有耳闻。”
唐朝指着溪水对岸一名收拾花圃的仆人说道:“他知道吗?”
刘先无奈道:“侯爷说笑了,区区花农,从何而知?”
唐朝摘下鬓角的一片花瓣,轻轻一揉,指尖湿润,他笑着说道:“锦州之变,可谓国难,先生能知道,花农自然也能知道。”
刘先沉声道:“侯爷此话何意?”
唐朝微微笑道:“敢问先生,若将锦州之变前因后果,大白于天下,天下人会如何?”
刘先闭上眼睛:“自然是民情汹汹,百官震惊!”
唐朝又问道:“会有人为先帝报仇吗?”
刘先猛然睁开眼睛,厉声道:“还请侯爷慎言!”
唐朝没有退缩,重复道:“会吗?”
刘先面色似有挣扎,过了半晌,才涩声道:“多如过江之鲫。”
唐朝很满意,笑着问道:“那么,还有人用家国大义、旁人无辜来谴责他们吗?”
刘先长叹一声:“就算有,也于事无补,大势所趋,民心所向。”
唐朝抬起头,似乎有些疑惑:“那为什么换成是我一人做这些事,便有千难万阻?既是民心所向,大义所在,为何知情者却三缄其口,避而不谈?”
刘先哑然,不知如何作答。
唐朝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因为有人因此鸡犬升天,舍不得到手的荣华富贵,这些人,恨不得将我与燕、齐二王寝皮食肉。还有人觉得事不关己,反正一切如常,无非是换了个皇帝,死了一群忠臣,割出几州之地而已,又不是天塌地陷。日月星辰,春夏秋冬,一切照旧,于他们丝毫无损。”
唐朝说着这里,停了下来,喃喃自语:“可是,这是不对的。”
刘庆面色晦暗不明,眼神复杂。
唐朝回过神来,双手负于身后,眼神坚定:“旁人如何去想,如何去做,我不想管,也管不着。但是我如何想,如何做,别人最好也不要管。”
“会死人的。”
刘先沉默良久,拱手行礼:“祝侯爷心想事成,复仇愉快!”
唐朝躬身回礼:“谢过先生吉言。”
两人起身,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沿着小溪并肩而行,两人难得没有绵里藏针,互相试探。唐朝拨开横在半空拦住去路的纤细桃枝,问道:“关于唐门,你有什么打算?”
刘先没有藏着掖着,坦然说道:“兵来将挡。我已经派人抓了两个四房客卿,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唐朝竖起大拇指:“雷厉风行,佩服!”
刘先唉声叹气道:“你以为我愿意?可唐门这种庞然大物,如果我一直退让,他们一定会步步紧逼,稍不留神就是被连皮带骨吞下肚子的下场,只有足够强硬,才会有和他们平等对话的机会。”
唐朝心中若有所思。
刘先反问道:“你这么关心唐门的事作甚?”
唐朝摆摆手,说道:“你可别误会,我此番入蜀,目标并非唐门。只是身边有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总得警醒几分不是?”
刘先见唐朝神色不似作伪,不再追问,点点头:“没错,都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唐门肯定恨我兄弟三人入骨。至于蜀山嘛,离得太远,鞭长莫及,而且之前的那场纷争已经足够让他们明白,锦官城不是他们可以染指的地方,近年来安稳多了。”
唐朝笑了起来:“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蜀山这几年安分守己,难道不是因为前代掌门未能突破天人之隔,与世长辞的缘故?”
刘先骂了一声:“我这点心思都被你看出来了?不过那位掌门也是可惜了,修为、城府、手断,都是上上之选,唐门在他手里也吃了不少闷亏。三百多岁高龄,依旧未能突破至无相境,否则,一旦破镜,延寿至少两百年,蜀山未必不能压制住景山剑宗。”
唐朝想起那位大剑豪的生平,一股惋惜之情油然而生,感叹道:“谁说不是呢?虽说蜀山剑宗在大雍乃至整个天下武林都树敌颇多,但不妨碍那位掌门成为一代宗师,远赴周朝问剑柳永,虽败犹荣,蜀山剑宗在他手上也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让大雍第一剑道宗门的称号更加名副其实。这样的人中之龙,溘然长逝,怎能不让人扼腕叹息?”
刘先突然笑道:“你果然露出了狐狸尾巴,是不是想对蜀山动手?”
唐朝耸了耸肩:“是又如何?我雍山尚有两把剑在蜀山手里,没道理一直放在那里,白白辱没了先辈名声。”
刘先唉了一声:“话不能这样讲,当年是你们雍山技不如人,丢了剑也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