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旭不以为然的笑道:“卢大人,可不是一个人,他身后可是有东林党,东林党岂会坐视不理?”
“全爷,五根手指尚且长短不一,一母同胞,尚且亲疏有别,更何况东林党?”
全旭的神色缓缓凝重起来,卢象升在崇祯九年,曾上疏崇祯皇帝:“台谏诸臣,不问难易,不顾生死,专以求全责备,虽有长材,从何布展?”
从这道奏折可以看出,卢象升虽然是东林党,可是与东林党内的嘴炮们不同,他是一个务实的,但是这道奏折,同时也让卢象升得罪了很多东林党言官们。
于是,卢象升被东林党孤立了,直到他弹尽粮绝,血战最后,依旧得不到任援军,死后过了八十天卢象升的尸体才得以收殓。第二年,卢象升的妻子王氏请恤,第三年,卢象升的弟弟象晋、象观又请,都不允许。直到杨嗣昌剿张献忠失败自杀后,朝廷才赠卢象升太子少师、兵部尚书,赐祭葬。
也就是说,东林党之中,像孙传庭、卢象升这样的务实派官员,少之又少,而嘴炮居多,在拥有阉党势大的时候,他们可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一旦没有了外敌,一家独大的时候,他们又开始狗咬狗,一嘴毛。
想到这里,全旭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
陈应眯起眼睛:“全爷,应提前打点!”
全旭缓缓点点头,陈应或许不知道是谁动的手,可全旭知道,但是知道没用,他没有证据,魏忠贤给刘侨留下了太好的遗产,在阉党势大的时候,他是被“迫害”的,被摆官去爵了。
现在又经过刘侨的打点,骆养性这个贪得无厌的指挥使,开始启用刘侨,官复原职,任锦衣卫北镇镇抚使。
就算全旭出面指任刘侨,刘侨也可以推得干干净净,在刘侨的行程上,他根本就没有经过大名府,也拥有不在场的证据。
全旭思来想去,脑袋中陡然出现了一个主意,他望着陈应道:“黄立极应该还有私库吧?”
“有!”
陈应想了想道:“很多个,黄府祠堂下面,有一座密室!黄府失火,黄氏祠堂未受波及,想来那里应该没有泄露!”
“怎么进去,你应该知道吧?”
陈应点点头道:“香炉就是开启机关的机括,右转半圈,往下按三分,再左转一圈!”
“行了!”
全旭想了想道:“帮我办件事,给我找一件魏忠贤神位,最好是能找到他的生祠塑像!”
陈应想了想道:“可以!”
……
大名府,卢象升正在接见三位来自京城的客人,不准备的说,应该是上官。
时任左副都御史易应昌,刑部尚书乔允升、大理寺卿金世俊,这三位,分别代表着刑部、督察院和大理寺,就是传说中的三司会审的三司。
崇祯皇帝是一个念及旧情的人,无论黄立极百般不好,他却一好,那就是正是他在天启帝驾崩之后,提议拥立信王为君的人。
当然,信王是朱常洛唯一在世的儿子,也算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不过,如果其他大臣像正德皇帝死后无子,直接以侄子继位,也是有可能的,也不是没有前例。
所以,崇祯皇帝下旨三司,尽快办理此案。
就这样,都察院、大理寺和刑部三大佬,带着足足三十多名随官,以及上千扈从,浩浩荡荡抵达了大名府。
卢象升也只能小心翼翼的应付着。好在乔允升年纪大了,一路异常疲惫,简单吃一顿饭,就匆匆结束了洗尘宴。
不过,看着易应昌和金世俊脸色不善,卢象升也意识到了不妙。
没有办法,卢象升也非常无奈。
黄立极再怎么说,也是前内阁首辅,如今他被制成了蜡人,当着众人的面烧成灰烬,全家四十七口,以及数十名家丁,共计一百余人死难,这可不是小案子。
用官面的话说就是,影响极坏,必须严惩。
可是,卢象升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不能说没有,关键是拿不出任何证据,多次有证人提及对方身穿锦衣卫官服,手执绣春刀,为首的人还身穿飞鱼服。
可崇祯朝,整个厂、卫被赐飞鱼服的人只有三个,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曹化纯以及东厂提督孙云鹤,可这三个人都没有出京。
杨陆凯看着愁眉不展的卢象升道:“卢大人,时间不长了,歇息吧!”
“哎……”
卢象升深深叹了一口气,查无实据,可是作为崇祯二年第一大案,必须取得开门红,他的脑袋不大不小,正适合顶雷。
三司会审,抵达案发地,直接审理,这种事情可从来没有出过,无论黄立极是忠是奸,只要崇祯皇帝点头,他就是以致仕首辅的待遇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