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流转,如风云变幻,江州城一场无声的硝烟正在两处毫不相干的地域同时升起着,也许某一刻,就有人乘风载云,扶摇直上九万里。
陈恪此时站在人群中,比之衣着华丽的众少年要多不起眼有多不起眼,但他嘴角却挂着比其他人都要轻蔑的多的微笑,冬风刮起,在院落里起呼啸之势,他颈前的挂绳微微拂动,上面悬挂的铜玉色钥匙随风飘动着。
先前站在院墙上骂娘的老头这时反而轻松起来,在他之后又有三名持剑的老者从墙外跃上墙头,四人成犄角之势,隐隐与墙头上的十数名黑衣刀客对峙着。
那名老头笑着朝为首的黑衣剑客拱手,那模样像是久别重逢的旧友在故地相会:“想不到,如今威加四海的洛阳剑圣史阿竟会屈尊来蜀中这等蛮荒之地,曾经天下风云出我辈,皇图霸业笑谈间的剑祖高徒,也彻底沦为伪朝的廷中鹰犬了啊。”
那名被黑衣蒙住整个身子中年男子闻言身子微微动了动,似乎是在辨别这道声音中熟悉的音线,半晌之后,那种与他年龄完全不相符的沙哑声音响起。
“公孙弘。。。你这燕赵的老儿,倒是长命。。。”
“哈哈!族兄之愿尚未完成,我白马义从焉能尽散!”
“白马义从。。。呵,真是个颇为遥远的历史名词啊。”
那中年男子说完这话,身子抖动,长剑微微张开,他四周的刀客这时都将朴刀立在胸前。
“天下之大,我摸金校尉何处去不得?今时巴州南充国,他日豫章海昏侯,白马义从自界桥一役后土崩瓦解,武林中盛名绍减,虽有常山赵云勉励维持,已是昨日悲歌,空得谈唱罢了,公孙弘。。。你要阻我?”
“呵!职责所在,不得不如此,今日将整条街的郡兵、骁卫尽数调走,就是为了请君入瓮,此时渔网已成,正是老翁收获的时候!”
老头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林子里升起数个巨大的纸制孔明灯,长箭呼啸而过,将之射成空中绚丽的明火。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院后马场中的草垛内始料未及的被掀开,藏身其中的许多家丁状的賨人刀客持着手制而成的草盾,从林子巷头里同时俱出,扬尘狂叫,只是一瞬间就多出了四五百人,将驿馆外空荡荡的广场塞的满满当当,一时间甚嚣尘上,原本寂静的江州驿馆猛然间变成巨大的闹市场。
从天空的角度俯视,院落里是一群蜀汉的二世祖,站在院墙上的是一群名为‘摸金校尉’的曹魏神秘司部,而包围他们的,则是陆逊用以西调的宜都郡賨人,在更远的远处,蓄势待发的蜀汉精锐军团已经被迅速的调动起来了。
白发老头笑眯眯的望着他们:“看来钓出来的鱼可真是不少呢,这么大数量的賨人,这江州城中吃里扒外的衣冠叛徒可真不少呢,呵呵呵。。。。”
那黑衣中年人也微微转头,然后又把头转了回来。
“魏吴蜀。。。尽是些土鸡瓦狗。。。呵,我今天是要带走几个人的。。。”
“啪啪啪啪啪啪。。。”
这个时候,院落内却响起一道违和的拍手声,已经有些紧张的少年们循声望去,正是露出轻蔑微笑的陈恪立于人群之中,拍出他那很没有节奏的掌声。
“好!好!好!时至此时,在我大汉的江州城,倒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冒出来了。”陈恪拍着手,龇牙咧嘴的笑着这般说道。
“你别。。。”赵统面色变幻,下意识的想阻止他的恶意挑衅,毕竟此时的局势已经大大超出他的意料,风云变幻如神雷,一切早已脱离了他这个小小少年的掌控。
陈恪这时却不再管他,他身边的张胖和魏昌也并肩站在他两旁,人群中让出一条道路,只见陈恪一步一步迈向院墙,那个靠近黑衣剑客的方向。他充满杀意的低语声也如骨附蛆的凛然响起。
“你刚才说,今天谁也别想离开这里?呵,你说的没错,今天你们是别想离开了,不仅是你,还有你们,外面那些,你们一个都别想离开,因为。。。我要一巴掌拍死你们啊。。。”
陈恪这般说着,他的手掌已经微微举起,尔后轻轻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