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恪:。。。
正在牧羊少年有些无法理解这群人的操作的时候,史阿却不理他的徒儿,只是催促少年郎赶紧带他们上路,他是认识白狼部的狼图腾的,只不过山路狭远,路径难辨,他也不确定是否和十几年前比起来有没有出入,这种山路,还是当地人来引比较靠谱。
少年郎点点头,他虽然好利,但为人还是有山民的那种淳朴劲,也不推拒,他让众人到山道旁的衫荫歇息片刻,自己走到那岔路中央的一间两层竹屋下头,那竹屋门前插着一根大旗,两根小旗,上面都挂有‘漢’字样式的旗帜,他取出一根立在门前的土墩里,拜了三拜,竹屋二层的一间竹窗便缓缓打开,从里面露出一个有明显莋都人特点但却束发的红面老人脸,那老人颧骨突起的羊头眼眯起来向下看了一眼,又循着少年郎的说话往史阿等人歇息的方向看了看,然后他抬起手,黑暗中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只毛笔,就着竹台写了起来。
过了半晌后,牧羊少年再赶回来的时候,却是满脸有些尴尬的表情。
“对不住,兄弟,你来的实在不是时候,这几日白狼部落似乎封山了。。。”他顿了几下,又继续说道,“不仅如此,通往越嶲郡、云南郡的商道,似乎也封闭了。”
“发生了什么事?”
少年郎无奈的摊了摊手:“这几个月,山里有点乱,本来蜀中通往越嶲、云南的山道一直都是白狼部在掌控的,平日里没事也会给其他各部一些分利,这件事本来是十年前新的白狼王确立以后就定下来的,可是最近两年,你们汉人在蜀地的统治动荡,上面来汉嘉郡的大人物换个不停,害,简而言之就是镇不住场子,这本来白狼、楼薄、槃木、唐菆四个部落制衡的戏码玩不下去了。。。”
少年郎说着说着笑了起来:“要说这牦牛,也该变变天,换换主人了,这几年咱日子过得虽然安稳,但是过得苦啊,要是再来个什么天灾人祸,那就是人相食,竞相死的惨象啊,要是四部能拧成一股绳,推选出一个共王,少了这些无谓的内耗,变强大了,咱冬天也能像那些什么三襄人,姑复人一样,没粮食就去附近的村落抢就完事了,到时汉嘉的大人们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听说中原那边刚打了败仗呢,哪管的着咱们的事呢。。。”
“嘿,兄弟,跟你说这些话你别生气,我看你也不像官面上的人,汉人抢咱们的,咱们也抢汉人的,谁也不欠谁的,现在就这世道,谁被抢上了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少年郎就这么不以为意的说着,不时的顺手从手边的草堆里捡一些杂叶,塞到身边那只羚羊的嘴里,这在他看来最习以为常,甚至是有些贴心的家常话,却引得史阿身后的小孃呆呆的看了他几眼,又看了她师傅几眼,最后眼底下闪过一抹茫然,被从他身后走来的陈恪给推到了后面去。
史阿继续沉默的听着。
少年郎正大略的向他解释着不能去白狼部的原因,似乎是想澄清此事绝与他无关。
据他所说,似乎是因为有几个附近的小族在作乱,遮塞了山道,白狼王为了平乱动用了大量部众和从属,族内的青壮被抽调大半,正是内部防守最为薄弱的时候,也因此最不能放外人进去。
“所以呢,这路真不是我不想引,我本身就不是白狼族的人,此时连我都进不去他们的石寨,更何况你们呢。。。大兄弟,你不妨再选选别的部族,例如这楼薄族,掌握着通往朱提郡的山道,听说朱提驻有汉人的大军,最近最是平稳,有利可图哦,不过兄弟我家离那楼薄族的石寨有点远,要想继续引路的话,嘿嘿,得加那么点小钱。。。”
“若是兄弟执意要等的话,不妨到我家去歇息几天,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白狼王可是个十分厉害的王呢,说不定一会就把这叛乱给平了,价钱嘛,好商量,咱到了地界再谈,如何?”
牧羊少年熟练的说着场面话,某一刻,沉默的史阿忽然打断他的话。
“白狼王。。。他在哪平乱?”
“嗯??”
少年郎一愣,嘴里的话说到一半突然硬生生止住,然后他就面带疑惑的看向史阿那张十分平常的大众脸,眼睛眨了一下,似乎以为他听错了。
“我说。。。白狼王他在哪平乱。”
“在。。。呃,你问这个干什么?”
“带我过去。”
“嗯??过去干什么?”
“过去见白狼王。”
“呃。。。”
遮道的衫林之间,一直以来侃侃而谈的牧羊少年终于在此刻怔住,尔后像石塑般呆愣在原地,许久之后才张口问道:“先生。。。认识白狼王??”
史阿抬起头,目光平静的看向这条十几年如一日的遮林山道,那山坡分岔开来的黄色土路笔直延申到他视野的尽头。
“应该。。。是认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