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年见老太监的脸上失了血色,再迅速的由白转青,而聚集来的百姓亦是越来越多,她便知道,自己要等待的时机,终于到了。
天不亡顾家。
她顾惜年若不踩着这个老太监的脑袋,将顾家声势抬至万民敬仰的极境,都对不起老天赐下的大好时机。
“你是宫中之人,可知我父顾鹰将军与我五位兄长,何故陨命,不得而归,与家人团聚?”
顾惜年讲的极是大声,嗓音向周围扩散开去,令人不自觉的吸引了注意力,想要认真的听她所讲的每一个字。
“这……清平县主何必一再重复,圣旨之上已经写的很清楚了,就不必让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你们顾家那点战功了吧。”老太监阴恻恻的提醒着。
“那点战功?”顾惜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不由得笑了起来,“我顾家戍守边关十一年,守国之安,护民之安,大大小小战役足够三百场,顾家军每年战死数千人,我父、我兄,哪位不是在战场之上,摸爬滚打,百战告捷的英雄?那些拿命、用血换回来的太平盛世,到了公公的口中,却成了那点战功了?”
“清平县主真是好口舌,咋家并非是又抹灭你顾家功绩的意思,然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顾家有功,但若是真的有过,也得被追究不是?这是天下间,人人信奉的道理。”老太监撇了撇嘴,“你如此之紧张,是不是心虚了?”
“心虚?笑话!”顾惜年不屑的甩了下衣袖,“我看应该是公公在担心吧?顾家忠君忠国,直至鲜血流尽,若是没找到合适的罪名,安插在我顾家身上,公公还是好好想一想,如何对外民交代吧。”
“你这又是胡说八道,咱家是皇上的奴才,只需要对皇上交代便好,何须向别人交代。”
老太监神情倨傲。
他十二岁入宫,如今已尽五十。
跟在皇上身边侍奉多年,更曾为了护卫皇上,以身阻挡刺客,险些丧命,因有这份救命之义,获得皇上多年的宠爱和信任,大事小情皆是放手让他去做。
一个小小的顾家,甭说是已是满门男儿皆殇,全无昔日之风景。
即便是顾家几子还在,他也未必惧之。
“放肆。”顾惜年怒斥一声,“先帝曾有训诫,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之事乃朝廷一等一之大事,百姓之愿乃朝廷一等一之大事。连先帝都如此看中百姓们的想法,你却敢说一句,无需顾及民心?”
“清平县主莫要曲解了咱家所说的话,你们顾家的事,与百姓何干?”老太监的话未说完。
忽的听见不远处的人群里,有人义愤填膺的打断。
“今日皇上传下圣旨,感叹顾家之战功,不就是替顾家几位将军,青史留名,这顾家的丧事还没开办呢,怎么能够无缘无故的直接往人家府邸里硬闯呢?”
“那么一个给主子碗里下毒,被扭送到官府里去,准备请管家调查定罪的罪奴,她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即便是有所怀疑,那位审案断案的许大人不就在当场吗?让他把案子查清楚不就行了,就这样子还不懂是什么状况,直接就把顾家的面子往地上去踩,未免说不过去了。”
“等会什么都没找出来,又该如何收场?道个歉,说搜错了?让顾家的人担待担待?这简直是在欺负人呢,如果顾家有站出来说话的男儿吆喝一句,那老太监还敢下令如此作为吗?”
“这不就是欺负人家孤儿寡母,无人庇护,便往死里欺负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