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徐章朝着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大娘娘训斥我等臣工,那定是我等做错了事情,大娘娘能够为此大动肝火,还只是罚跪和训斥,没有下旨申斥,过多的责罚,已经是开恩了。”
首先态度一定得端正,这是在外头,可不是在家里头和明兰小夫妻俩关起门来说来,虽说和林季荣的关系不错,可徐章却还是得谨言慎行、步步小心才行。
“哎!”林季荣闻言,抬了抬手,却又放了下去,在大腿上重重拍了一下:“徐老弟这话,可真真是说到哥哥我心坎上去了。”
“若是大娘娘把哥哥召进宫里,狠狠训斥一顿,莫说是在宝慈宫前了,就算是在宫门前跪上个两三日,或是下旨申斥几句,那也好过现在,放在一旁不搭不理的。”
林季荣愁眉苦脸的道:“哥哥我这心里头,憋着实在是难受呀!”
“哥哥虽是受了无妄之灾,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徐章也叹了口气,颇为感慨的道:“信任这种东西,建立起来尤为不易,可若是破坏起来,却简单的很。”
“哥哥对先帝和太后忠心耿耿,数十年未变,想当初哥哥不惑之年,就接掌了皇城司,简在帝心,荣宠之隆,少有人能及。”
唐时的不良人,如今的皇城司,明时的锦衣卫,皆为皇帝耳目,鹰犬爪牙,虽然在文武官员之中名声不怎么好,在民间的风评也不咋的。
可在皇帝的心中,在掌权者的心里,却是一把再好用不过的利刃。
天子亲军,不受任何衙门节制。
这是皇帝给他们的特权,也是对他们宠信的态度和方式。
可这一次乙巳之变,皇城司的副都指挥使竟然参与其中。
可想而知,不论是嘉佑帝还是曹太后,怕是都没有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对皇城司信任有加了。
似皇城司这么一个天子亲军,鹰犬爪牙一样的部门,若是不在被掌权者信任,那无异于失了獠牙的毒蛇,折了翅膀的苍鹰,没了毛的老虎。
“哎!”徐章越是这么说,林季荣就越是觉得心酸。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呀!
“徐老弟,不瞒你说,哥哥我这回是真没法子了。”林季荣看向徐章的目光,就像是见到了漆黑的夜空之中指路的明灯一样,带着期待:“老弟要是有什么好出路,可别忘了拉哥哥一把!”
林季荣这也是急病乱投医,徐章如今虽然正当红,在太后跟前也说得上话,但到底年轻了些,分量不怎么够。
“哥哥说的哪里话,你我兄弟,自当相互扶持。”徐章一脸正色的道,至于是不是表面兄弟,那就只有徐章自己才知道了。
“这路子吗,兄弟这里还真有两个,只是管不管用兄弟就不敢打包票了。”
林季荣本来不过广撒网,根本没想徐章真能拉他一把,可听徐章这话,好像还真有戏?
“兄弟快说!”林季荣急忙催促道:“到底是什么路子?”
徐章道:“其一,表明自己的立场,踏踏实实的做好自己的差事儿,把皇城司给经营好了,别再出现上次那种情况,太后叫哥哥做什么,哥哥就做什么,不问缘由,不畏艰难,时间久了,自然也就能够重新获得大娘娘的信任。”
林季荣一脸的丧气:“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哥哥倒是想给太后大娘娘办差,可那也得大娘娘肯用哥哥才行。”
林季荣一脸的无奈,经过乙巳之变后,皇城司在曹太后的眼中,已经成了留之无用,弃之可惜,可有可无的了。
当初先帝在位时,曹太后就像先帝建议过,要么直接把皇城司给撤了,要么就把里头的人全给换了。
至少也要换上一些能办实事的。
幸好先帝还念着林季荣在位数年,也算是勤恳,从未有过懈怠,而且在乙巳之变当中,林季荣也是受了副都指挥使吴光远的蒙蔽,根本没有想到要防备身边的袍泽兄弟,一不小心这才着了他们的道,又不愿从贼,被囚禁了起来。
林季荣自然清楚,曹太后对于皇城司心里已经有了疙瘩,如今最紧要的,就是如何挽回曹太后对皇城司的印象和信任。
“一年,两年,三年五年都有可能,我也说不准,说不定大娘娘心情好,过几个月又重新重用哥哥了呢!”徐章说道。
林季荣差点没翻白眼,摇了摇头,还抱有几丝期望:“兄弟还是直接说第二条路子吧!”
“这第二条吗!”徐章笑着道:“无非就是立功了。”
林季荣耐着性子再度问道:“兄弟有什么好法子指点哥哥的?”
林季荣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若是立下大功,还是能够重新进入到太后的视线之中,不过想要填平太后对皇城司的隔阂,那还非得泼天的大功才行。
徐章道:“如今皇城司的探事司已经大致已经遍布南北十五路之地了,可这次黔地掀起的叛乱,哥哥的皇城司,却还是没能提前察觉,大娘娘虽然不说,可哥哥觉得大娘娘会不会在心底给皇城司、给哥哥再记上一笔?”
林季荣心中一凛,徐章说的不无道理呀。
若是以前,还没有经历过乙巳之变,皇城司在各地的探事司也都是刚刚成立,不论是缺少人手,还是没能打通消息渠道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再加上嘉佑帝素来是个念旧情的,不会无缘无故就怪罪到皇城司的头上。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掌权的是对皇城司心存芥蒂的曹太后,如今各地的探事司城里已经有数年的时间,怎么的也该在各地打开局面了。
若是太后当真在这事儿上追究起来,林季荣还真没法替自己开脱。
“兄弟啊!你可要拉哥哥一把呀!”林季荣顿时就急了。
徐章却道:“哥哥见谅,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法子。”
“不过吗?”
“不过什么?”林季荣眼里真的就跟亮起了光似的,迫不及待的问。
徐章道:“如今官家刚刚继位,年纪还小,没法打理朝政,岭南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再加上先前的那么多波折。”
“哥哥以为,北边和西北的一虎一狼,还会像以前一样,安安生生的坐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