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徐章已经远离东京,虽说领的是经略陕西一路军政的差事,可在某些程度上,已经等同于是贬谪了。
地方大员,哪有京中要员的分量重。
“你们两先各自列个章程出来,等到了长安,就立马着手施行。”
“诺!”
孙平寇和王破敌拱手领命。
屏退二人,徐章静坐了半晌,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飘落的雪花。
雪花簌簌,好似没有止境一般,入目所见,便只有洁白的雪花。
屋子里头忽然就静了下来,静的只剩下徐章自己的呼吸声。
一阵极低的叫卖声自屋外的长街之上传了进来,声音不大,若是屋里有人说话的话,还真听不到。
“卖梨,卖梨!新鲜的上好雪梨,水嫩多汁嘞!”
声音由远及近,逐渐变大,声音的主人听着像是个少年。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也从屋外传了进来,而且不止一个。
门口还没出现人影,徐章就已经率先起身了。
换上了一间白色鹤氅的明兰领着丹橘捧着个汤盅出现在门口。
徐章赶忙迎了上去,“大冷天了,娘子差人过来说一声,我过去就是,还特意跑过来作甚!”
语气之中还带着几分责怪,眼神之中充斥着的却满是温柔和疼爱。
边说还便拉着明兰往屋里的火盆边上走,扶着明兰坐下之后,还立马转身把窗户给关上了。
尽管早已习惯了徐章的温柔,可听到这话,看到徐章细心体贴的举动,还是忍不住心中一暖。
“外头天寒地冻的,房嬷嬷带着翠微熬了些姜汤,给大家驱寒,妾身在屋里呆着无聊,便想着过来寻官人说说话,正好带些姜汤过来给官人驱驱寒气。”
明兰说话之间,丹橘已经把手中的汤盅放到了桌上。
舀出两碗,一碗端给徐章,一碗端给明兰。
“是我没有考虑妥当,若是咱们不急着上路,而是在洛阳多停留一些时日,就不用困在这座小城里了,也不至于叫娘子整日只能空坐做房里,也每个消遣解闷的地儿。”
徐章有些自责的道。
明兰却微微一笑,温柔的道:“官人说的什么话,在何处不都是一样的,外头这么大的风雪,就算咱们现在还在东京,不也是一样只能呆在家里。”
徐章幽幽一叹,目光落在明兰的小腹之上,“这个小家伙,来的还真不是时候。”语气之中,竟还带上了几分责怪。
明兰却道:“小家伙可是上苍赐给咱们的礼物,官人可千万别这么说,小心他听了不高兴。”
“娘子这还没做母亲,就这么护着他,日后若是等他出生了,娘子的心里,我这个官人的位置,怕不是得被扫到某个不起眼的犄角旮旯里头去了。!”
徐章幽怨的道。
明兰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幸好口中的姜汤已经咽了下去,否则非得一口笑喷出来不可。
······
纷飞的大雪终于在连下了五日之后,开始逐渐变小,第六日半夜时分便彻底停了下来。
被大雪困在渑池县城里的这几日,徐章和明兰一样,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整日窝在屋里,陪着明兰说话解闷,夫妻俩一块儿看书,写字,绘画,猜谜,对对子。
五子棋和象棋更是成了众人解闷的必备品。
孙平寇和王破敌整日凑在一块儿对弈,王破敌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被孙平寇打击的体无完肤。
偏生孙平寇是个软硬不吃的主,任凭王破敌如何贿赂哀求,就是不肯放水,搞得王破敌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徐章和明兰也整日凑在一块儿下象棋,可惜明兰不宜多思,每日下上几盘之后,徐章就会把棋盘换成围棋的棋盘,拉着明兰下起五子棋。
或是把象棋翻面放在棋盘的一侧,玩起不需要怎么思考,全凭运气的翻翻棋。
正儿八经的对弈,夫妻俩的水平倒是半斤八两,因着明兰怀孕精力不济的缘故,徐章是胜多败少。
可若是下起翻翻棋来,连续数日,徐章竟然从来没能赢上明兰一回,搞得徐章郁闷不已,可看着明兰每回赢棋之后那欢呼雀跃的开心模样,徐章心底的郁闷却又在顷刻之间烟消云散。
至于翠荷和翠莲还有几个女使,则整日凑在一块儿下五子棋,偶尔也会在院里打打雪仗,堆雪人,徐章和明兰每每都是坐在廊下观战,也看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