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乌苏米施可汗慌张了,他在无奈之下只得将自己的大营又往南迁徙了两百里,眼下,阴山北面广袤的戈壁草场已经布满了突厥人”
“在这种情形下,朝廷自然要有新的应变,原本是要将王忠嗣调往河西的,眼下却让他再次兼任河东节度使,并实授安北大都护,自然是为了防备可能出现的意外”
“随着这一任命,他手下的人也水涨船高,在他的强烈建议下,原朔方军都虞侯李光弼调往云州,就任大同军使,并兼管东受降城、蔚州”
“而原丰州军使郭子仪也升任节度副使,仍管辖整个丰州的军队”
孙秀荣似乎明白了什么,“呵呵,有阿史那施的大军以及回鹘大军威慑,王忠嗣的大军除了震慑突厥人,更多的是震慑我霫部吧”
李泌面色一赧,正好被孙秀荣瞧见了。
“大郎,你这样说也无不可,不过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由于王忠嗣是几十年来第一个被实授为大都护的将领,虽然他是圣天子的义子,不过还是在朝野掀起了巨浪”
孙秀荣笑道:“李林甫?”
李泌也是心里一凛,“大郎,你远在部落,怎地对朝野之事如此熟悉?”
孙秀荣摆摆手,“道听途说尔,李郎你继续说”
“好。当朝首席宰相李林甫原本是极力反对王忠嗣实授大都护的,因为这个职位一般来说都是由宰相或亲王兼任的,王忠嗣这么一来,就极有可能登堂入室,出将为相,他是圣天子的义子,又担任过大都护,若是来到朝堂,李林甫的首席宰相职位能否保住就是两说了,故此,他必定会极力反对”
“不过这一次圣天子乾坤独断,很快就尘埃落定,不过如此一来,便出现了一件奇事......”
“哦?”
“原本李林甫也是极力反对像安禄山这样的胡人担任平卢节度使的,不过随着王忠嗣的上位,李林甫便又变卦了,他知晓现任的范阳节度使裴宽是文官出身,在幽州是待不长的,便大力吹捧安禄山,眼下裴宽有调回京城的迹象,李林甫又向圣天子推荐安禄山兼任范阳节度使”
“他这么做并不是公忠体国,而是为了压制王忠嗣,因为像安禄山这样的胡人,无论在武将序列做到何等高位,是不可能到朝堂担任宰相的,但王忠嗣却不同,以前他压制安禄山,现在又压制王忠嗣,都是如此”
“圣天子也是有些疑惑,便召见了安禄山,一见之下竟有些喜欢,咳咳,圣天子新纳贵妃喜欢胡旋舞,可巧那安禄山虽然是一个肥硕的粗鲁汉子,一套胡旋舞却跳的精巧得很,弄得皇贵妃也十分喜欢,最后圣天子、皇贵妃又认了安禄山为义子”
孙秀荣眉头皱了一下,暗忖:“难道由于我的存在,让有些事情提前上演了?”
嘴上却说道:“安禄山此举是李林甫安排的?”
“多半如此,你想啊,他就是想用安禄山来压制王忠嗣,岂有不提前安排的,何况安禄山刚当上平卢节度使不久,正巧在朝中没有靠山,有了李林甫这个靠山自然求之不得,肯定也携带了大量的贿赂”
“安禄山管辖的是东北诸部,手里少不了极品貂皮、人参和大粒珍珠,据说在安禄山抵达长安的那几日,貂皮、人参和大粒珍珠的价格竟下降了一成,可见此人携带数量之多”
孙秀荣点点头,“这么说,安禄山接替裴宽担任范阳节度使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是的,王忠嗣虽然是汉将,又是圣天子的义子,不过让安禄山来牵制王忠嗣恐怕不光是李林甫一人的心思”
孙秀荣在内心也点了点头,“说白了,就是李隆基本人的意思”
“惨啊”,孙秀荣心里顿时紧张起来,“除了对付北境诸部,王忠嗣、安禄山未尝没有对付霫部的意思,而碎叶军如此显眼,恐怕更是成了彼等的大敌。朔方、河东、范阳、平卢,任何一个节度辖区的唐军都不是我现在万余常备军所能抗衡的”
半晌,孙秀荣说道:“罢了,李郎还是说说朝廷对我的安置吧”
李泌点点头,“朝廷的意思,是让孙郎亲自去一趟长安”
孙秀荣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不过他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李郎的意思呢?”
此时李泌的面色也凝重起来,“我建议孙郎还是不去为好”
“为何?”
“不瞒孙郎。孙郎若是一个普通部落的大酋,就算有十万帐,也大可去得,不过孙郎出身复杂,既有契丹的背景,又有前朝的勾连,自从你出道后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表现让朝野连番震惊,这样的人物太过......危险”
孙秀荣笑道:“所以去了就会有危险”
李泌点点头,半晌他才说道:“还要看孙郎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