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匡接过这份诏令,打量着上面的内容。
……
黄河决口后,下游地区灾民遍布。
陛下体恤百姓,特准许国库拨款,安抚灾民。
各郡县负责赈济灾民官员,严格统计流民人数,登籍在册,收到赈济文书后,按照受灾情况,三日内制定救援物资需求之数量。
制定完毕,送于长安核对!
与之同时,可开仓廪,先行赈济,之后,将所用数目,详细告知长安派遣之计吏。
若有趁机贪污者,一经查出,夷灭三族!
……
这份布帛的左下角,分别写着刘彻、郑当时的名字。
且,在二人名字上,分别用赤红的朱砂,印着传国玉玺的大印、大农令的专属大印。
……
突然,司匡咧嘴,笑了,抬头,朗声,“下官,一定不负所托!”
“呼!”猛吐一口气。
原来是来送钱啊。
吓了一跳。
说白了,针对救济灾民的这项投资,长安打算入股了。
张汤刚才的警告,更多的是为了进行敲打。
给了一个大红枣,再给一棍子,再给块糖,
皇帝治国惯用的老方法了。
这份帛书来的正是时候,这里正好缺衣服、工具、食物呢!
看着帛书的格式,让各地自己探讨物资需求数量。
自己探讨……懂得都懂。
凭借自己的数学水平,做点假账应该不成问题吧。
司匡仰着头,想孔武喝醉了似的,傻笑。
而张汤则背着手,重新走回座位,用手指敲了敲案几。
“小子,别高兴太早,吾还有没说完呢!”
“张公请继续!”
“哼!”
张汤双手环胸,沉声:
“因为这里流民多,所以,此地赈灾由你进行,也正是因为如此,陛下还特别交代了一件事……”
其拖着长音,侃侃道来。
“流民多,易滋生事端,需军队看守。此行,除物资到达之外,陛下还安排梁王,遣八百悍卒,至此地。”
“若有流民滋事,此八百人,会毫不留情,进行铁血镇压!任何人也不得阻拦!”
张汤语气微微一顿,叮嘱,“望汝交代下去。”
司匡眯着眼睛。
不愧是皇帝。
直接安排梁王,在自己的腹地插了一把刀子。
这八百人,既看守了流民,也看守了自己。
弯腰拱手,“下官谨记。”
张汤随手端起粟米,往嘴里扒拉了两口,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神色凝重的司匡,淡淡地说道:“正事交代完了,与君说一个好消息吧。”
“好消息?”
司匡双手握着酒樽,神色诧异。
赏赐不是已经发放了吗,怎么还有好消息?
见司匡疑惑,张汤也不卖关子了,心境平稳,眨了眨眼,直言,
“本官此行,除了任命之外,还要捉拿两个人。”
他嘴角上扬,一字一顿,说了几个字,“胶西国高密县县令高倏……以及当日统兵之军司马!”
“根据圣意,这两个人,捉拿之后,直接在当地审问,陛下只要结果,不管过程。”
张汤低着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肉,面无表情,“若是汝感兴趣,审问的时候可以来看一看。”
他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事,急忙补充道:“哦,对了,审讯地点在临淄城大狱。”
司匡双手交叉,藏于袖口,提醒,“张公多加小心,此人可能狗急跳墙,领兵殊死一搏。”
“呵,就凭他?”张汤“猖狂”的笑了,“吾这次出关,一共带来了五百甲士。来汝这里,只领了一百多人,剩下四百人,由中大夫赵禹率领,直奔胶西了。”
骤然,他手中的筷子,戳碎了一直拨弄的猪肉,嘴角快要扬上天了,
“若是高倏敢反抗,吾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痛苦!敢得罪大汉廷尉署的人,除了宁成之外,没有其他人了!”
他作为廷尉正,可不想让宁成越狱打廷尉脸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张汤眉头一挑,撂下筷子,站起来。
瞥了一眼外面。
雨还在下。
他撸起袖子,干劲十足。
“行了小子,陛下交代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本官也该离开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张公不如今晚留下,让下官为君接风洗尘。”
“不了,赵禹那里应该忙活得差不多了,本官要去准备一下拷问器具了。”
“好吧!下官恭送张公。”司匡站起来,作揖。
“嗯!”
张汤淡淡地回了一声,快速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