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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刚刚擦黑。
项方舟敲响了黄罡租借的地下室的房门。
进了屋,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掏出钱夹,抖出三张大团结来。
“老大,这片你熟,还是你去买菜,跟昨晚一样,继续造火锅。”
黄罡不愿接钱,拍了下口袋,回道:
“老大我有钱,弟兄们吃饭喝酒,理当老大来请。”
这话要是从杨宁的口中说出,项方舟保管得怒瞪双眼,说不定还得冲上去掐住那厮的脖子,但是,他虽然跟黄罡拜过了把兄弟,却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因而,也只能是比较客气地怼回去。
“咋滴,想跟我比谁钱多吗?”
黄罡顿时气焰全消。
老老实实接过了钱,却又脑子抽风,还回了一张大团结。
“用不了那么多,二十块足够吃的了。”
项方舟啪地一声,将黄罡还回来的那张大团结重新拍回到了黄罡的手中。
“多买点肉回来,别跟昨天似的,整那么多素菜,吃得不过瘾。”
这一下,黄罡是彻底老实了。
在社会上混了一年多,察言观色品识别人个性的能耐他多少还是长了点,就二弟的这副尿性,还是要跟三弟多学学对付的招数。
别争,争也争不过!
至于老大的面子问题……
那不重要。
黄罡出了门,屋里就剩下了项方舟杨宁哥俩。
项方舟放下肩上背包,从里面掏出了五摞大团结,整整齐齐码在了杨宁的面前。
带着银行封条的那种,一摞一百张,五摞五百张,总数五千块。
“做生意不能没本钱,更不能让黄老大看不起。”
杨宁也不客气,将五摞大团结放回到了项方舟的背包中,顺便没收了背包。
“跟你家老爷子借的?”
项方舟习惯性地瞪起了双眼。
“在你丫眼里,哥就这么不济吗?放心吧,这些钱跟我家老爷子没多少关系,是哥这些年来存下的压岁钱,赔了也不当紧。”
杨宁笑道:
“这话可是你说的哦!我他么就算赚了也得说赔了,不把你的压岁钱给黑了就誓不罢休。”
项方舟哈哈大笑。
“你丫想咋黑就咋黑,哥的这条命,可他么不只值五千块哦。”
原主兄弟的残留记忆告诉杨宁,项方舟的这句话,指的是军训时发生的一件事。
刚入学时要进行为期两个月的军训,军训进入到尾声阶段时,教官组织了一场野外拉练,在途径一个水库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项方舟居然落了水。
北方人,多为旱鸭子。
别看这项方舟平时在陆地上傲的能把脖子仰成九十度,可到了水里面,却只剩下瞎扑腾并咕咚咕咚大口喝水的份。
当时,同学们个个都是惊慌失措,而教官们离得又有些距离。
是原主兄弟二话不说,一个猛子扎进了水中,将项方舟救了上来。
打那之后,项方舟便将小了他三个月的原主兄弟当成了自己的铁哥们,亲兄弟。
“就那点破事,咱今后别动不动就挂在嘴上好不啦?”
项方舟罕见服软,讪笑应道:“不挂,不挂,是哥的错,待会喝酒,哥自罚三杯。”
杨宁掏出了火柴,划着了火,先为项方舟点上了烟,再接过项方舟递上来的烟,就着火柴的残火,给自己也点上了。
“对了,哥们,道森那货有啥消息没?”
一提到道森,项方舟顿时乐开。
家里的那位老爷子可真叫一个黑。
让他找关系捞人,他老人家把人顺利地捞出来了不说,还顺便摆了那道森一刀。
三大罪状,任一条都够那狗娘养的喝上一壶。
还他么想把事情闹腾成一起外交事件?
再他么多叫唤一声,都会立马请他去吃牢饭!
尤其是后两条罪状,那可是他项方舟亲手操办,代入感极强,想不乐都难。
“伤还没好透,这狗娘养的就出了院,今傍晚跟我前后脚离开的学校,只不过,我吃完了饭喝完了酒还得回去,而他……”
耸了下肩,撇了下嘴,再大笑三声。
“再也没机会回去喽!”
……
同一时间。
帝都医学院。
女宿1号楼,212舍。
胡蓉呆坐在窗前,愣愣地看着对面的教工宿舍楼。
曾经,每个周日的下午,她都会叫上两个要好的女同学,去到那幢楼的312房,在道森老师的指导下学习英文。
但今后,这样的机会再也没有了。
一个小时前,道森老师形影孤单地离开了医学院。
据说,是因为前几天跟杨宁打了那场架而被学校辞退。
她当时很想去送送道森老师,但犹豫再三,还是克制住了内心的冲动。
人言可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