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苒看着他蹙眉不语。
面前这位无疑是个聪明人,可聪明人发起疯来也比旁人更可怕。
“你的人和有些问题,”便在此时大天师开口了,她道,“西洋那些冰冷的枪炮不是人和,真正的人和是人……”
“你懂什么?”被绑在木椅上的房相爷想也不想便打断了大天师的话,“那些西洋枪炮的威力……”
“你又懂什么?”大天师面色不善的开口接上了被他打断的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你领过兵马,上过战场吗?是要学战国赵括纸上谈兵?”
房相爷面色一怔,正想开口,大天师却不等他开口,又继续说了起来:“我好歹亲自去过征战之地,你们却不曾。好了,废话也莫要多说了,你若是以为光凭这些便能打下大楚江山只是痴人说梦!”
“当然不会只有这些。”房相爷抿了抿唇,冷笑道,“我们还有兵马,同我们一道肃正血脉的兵将。”
为这一日,他们筹谋了多年,胜局在握。
“那便拭目以待好了。”大天师说着冷笑一声,同几个都不曾亲自去过战场的人讨论战场时局,她是疯了不成?
“我没什么可说的了,乔大人,你有什么便继续问好了。”大天师说着便抱臂走到了一旁。
乔苒拧了拧眉,重新看向房相爷:“战场上的事战场上解决,房相爷,我还有一些事想要问你。”
“你见过他吧!”乔苒看着房相爷,顿了顿,不等房相爷开口便说了起来,“虽然他总不以真面目示人,可面对房相爷你如此重要的棋子,且又于查案断案上如此有天赋。若是不以真面目对你,没有得到你全然的信任,你不可能如此一心为他卖命。”
房相爷掀起眼皮看向面前的女孩子,女孩子看着他目光清亮而平静,显然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看了片刻面前的女孩子,房相爷忽地笑了:“见过又如何,你们不会以为得了他的画像便能找到他吧,他易容之术高超,你们找不到的。”
这话一出,乔苒面上不见半点意外之色,只是顿了顿,又问房相爷:“他可是那个刑部曾经的刑讯官?”
房相爷看着她微微眯了眯眼,半晌之后,幽幽叹了口气,道:“你会猜到倒也不算意外。”
到底是同样的查案断案的高手,他身上有多少破绽自然知晓。
不过面前这个女孩子这么快就猜到他的身份还是令他有些意外。
“他是官府中人,昔年永昌帝建立元亨钱庄用了不少能人异士,比起江湖野路子的人,到底官府中人更让他信任。”
人的习惯是一件极容易泄露秘密的事,他如此,永昌帝也如此。
所以,一开始猜幕后黑手同当年永昌帝建立的元亨钱庄有关之后,她的注意力便放在了官府中人身上。
一个同样擅长催眠摄魂,又死的突然,而且姓氏还如此巧合的人便自然而然的进入了她的视线。
“不过你猜到也没用。”房相爷一哂,笑看着面前的女孩子,“你能找到他吗?”
一个擅长易容且狡猾的人,如何找得到?
乔苒却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他会来找我。”
什么?这一点便是被束缚绑着坐在木椅上的房相爷都有些意外。
“他会来找我。”女孩子再次重复了一遍,冷冷道,“他一定会来找我。”
“你当年的病是如何治好的?”乔苒看着木椅上的房相爷,目光落到了他被束缚的双腿之上,“元亨钱庄建立之前,永昌帝在锦城做了什么?”
房相爷脸色微凝。
“原娇娇这等神医的出现又是为了什么?”乔苒深吸了一口气,想到《素问经》的事,眉眼便忍不住沉了下来,“你们在做的可不止干预天子人选、肃正血脉这一条吧!想当真生死人肉白骨?”
抱臂旁观的大天师听到这一句,神情也忍不住微变。
昔年先帝之死便是妄图想要找长生之术,当然,结果便是极惨。作为一个身前死后皆荣重的帝王,尸骨无存不可不谓之一个极惨的结局。
难道永昌帝也……
“从昔年秦皇遣徐福求仙药开始便是如此,帝王所求不外乎如此,不过永昌帝好歹也未失了神智,眼见锦城之事变成那个样子,便放弃了这等想法。”乔苒说道,“可你们一直不曾放弃,所以有了这么多千奇百怪的奇药,让张公子能变化出各种声音,让大殿下变成了怪物,也让原娇娇成了神医。”乔苒说道这里,垂在身侧的双手忍不住微微发颤。
她和原娇娇虽然没有变成大殿下那样的怪物,却到底与常人是不同的。
从一开始,她和原娇娇的出现便是这些人布局中两枚不甚重要的棋子,哦,或许原娇娇重要些,毕竟是好不容易得来的神医。
可那又如何?神医又如何?乔苒看着面前的房相爷,目光中满是凉意:焦、原两族的人只是自以为掌棋人罢了,真正的掌棋人自一开始便是房相爷身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