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挺忙的,半点时间都浪费不得。”大天师淡淡道,“这整个皇城之内的官员估摸着也没有如他一般‘勤奋’的了。”
大天师说这话时声音平静,可众人还是从她口中听出了几分淡淡的嘲讽。
事情至此已经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便在于如何将人找出来了,又或者……大天师的目光落到了面前神色平静的女孩子上。又或者如女孩子所言,那个人一定会来找她?
“李氏金针是他的合谋者,”女孩子先前的不安犹豫自张解回来之后便未再出现过,顿了顿之后,不等众人开口便再次转向大天师开口问道,“陛下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先前不曾提及,却从未被人忽略过。
众人安静了下来,沉默了片刻之后,张解回她道:“李氏金针便是不合谋亦或者倒戈也救不了陛下。”
所以陛下那里……仍然无解?
也不是无解。
对上大天师的犹豫,张解却只是略略一想,便再次出声:“找到他让他救治陛下或者杀了他都能将陛下唤醒。”
大天师闻言,瞥了眼张解,幽幽叹了口气,却没有再开口阻止。
解哥儿的话虽然什么都未透露,可面前的女孩子不是一般人,这一句话,于女孩子而言怕是足够令她猜到陛下的状况了。
果然,下一刻便听女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陛下……是中蛊了么?”
张解说杀了他便能让陛下醒来。可据她所知,这等情况便只有蛊毒之中,母蛊一死,子蛊也不能独活的情况才能与此对应了。
张解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而后对大天师道:“此是我擅作主张,这等时候委实没有必要再瞒着苒苒了。”
岂止是擅作主张?简直先斩后奏了。一贯做事稳重让她放心的解哥儿居然突然开口将陛下的情况说了出来,便是她想阻止,也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这往后一瞧便是个惧内的!大天师心道。
得了张解的应允,女孩子却没有露出恍然之色,而是垂眸沉思了片刻之后,又道:“是不是还不止是蛊。”
她也没想到张解会突然开口,却下意识的察觉到这是个绝好的机会,若是眼下不问,之后再要从大天师口中套话怕是更难了,是以下意识的便开口问了起来。
大天师这次不等张解开口便率先开口问了起来:“你从何得知的?”
不是否认也不是反问她“你怎么知晓的”这种话,而是一句“你从何得知的”,可见大天师对此已经默认了。
大抵是因着张解突然松口,大天师也开始了破罐子破摔,比起承认什么的,明显这个在陛下出事前鲜少进宫却能猜到这一点的女孩子眼下得知这一点的理由更能令人生出好奇来。
一旁自以为是幕后黑手的柳传洲神情惊愕不已,只是惊愕之后便转为苦笑:他若是有这般厉害的观察力,恐怕也不会自以为是的主动将这口锅背了起来了。
嘲笑了那么久那个心慈手软的傻子,自以为自己将那个傻子玩弄于鼓掌之中,却没想到傻子竟然是自己。
“我的鼻子不错,”乔苒说着看了眼张解,道,“你也知道。”
张解点了点头,似是隐隐有些明白了过来:“难道是陛下寝殿的香?”
乔苒点头,却没有立刻说香的问题,而是顿了顿,又道:“对于那个幕后黑手来说,宫里那个房相爷也好,眼下这位柳传洲也罢,都是至关重要的棋子。不管要不要下蛊,可对于至关重要的棋子,他都做过同一件事。”
话说到这个份上,在场的没有傻子,自然皆明白了过来。
“催眠摄魂之术。”柳传洲喃喃着,面上神情有些复杂。
女孩子点了点头,道:“或许是太过擅长此术,对于此术他有绝对的自信,所以但凡于他而言重要的,他都会用这个方法来控制。一个人说的话做的事或许会加以伪装,可有些骨子里的东西却还是会潜意识里的去遵守和运用。”
“陛下于他而言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乔苒说道,“不用催眠摄魂之术他是不会放心的。”
所以,他应当对陛下同样用了这等方法,甚至借用这等方法让陛下“替自己办事”过。
至于陛下做过什么,乔苒没有多问的意思。
“陛下寝殿里的香有提神醒脑之用,当然,陛下勤勉是出了名的,燃这等提神醒脑的香也是解释得通的。”女孩子再次说道
可这解释得通的一点若是与她先前推导的“催眠摄魂之术”相结合便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到底是皇城之中的陛下,日常接触的人不少,有御前女官、重臣还有阴阳司的天师们,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聪明人。”乔苒说道,“要瞒过聪明人不是一件易事,即便他的手段再特别也无法做到经常动用,陛下应当很快便发现了。”
从陛下以往的经历和性子可以看出陛下绝不是个喜欢受制于人的人,是以立时着手应对,这一点,作为陛下近臣,又擅长此道的大天师应当是最先知道的。
对上女孩子望来的目光,大天师沉吟了一刻,终于开口了:“催眠摄魂之术太过特殊,有如房相爷和面前这位这样浑然不知的,不过他之于陛下身上的手段更特殊一些。”
说到这里,想到自己在皇城中一次偶然如梦进入镇南王封地找宝物的情形,乔苒恍然明白过来了:“他让陛下入梦为自己所操控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