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素问听的一惊,忙道:“我投缳与三弟何干?这御史台的人疯了吗?”
“治家不严。”黎老太爷瞥了她一眼,道,“你懂个什么?你三弟在朝为官,我们黎家上下一举一动都有可能牵连到他,你没见人家裴氏在金陵再如何势大,也要约束族中小辈吗?裴相爷尚且担心,更遑论你三弟?”
黎素问闻言脸色当即变得愈发难看了起来,半晌之后,忽地起身,也顾不得脖子上的淤伤,她急急道:“我……我这就回金陵,祖父快遣人送我回去。”
这副反应看的黎老太爷和黎兆两人顿觉不对,黎老太爷当即厉声发问:“你在金陵到底犯了什么事,让你跑到京城来?”
虽然在黎老太爷看来,族中小辈除了黎兆外,没一个能入得了眼的,眼前这个长孙女在金陵搞的那一套根本入不得他的眼,可这个长孙女再如何糊涂,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那就是对黎兆这个亲弟那是真的好,虽然这样的好里也夹杂了不少别的东西,可说穿了,还是想要黎兆好的。
这时候她突然急急想要回去,不是听闻黎兆被御史台发难的事还能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寻常的投缳,这件事已经结束了,可显然黎素问急的并不是投缳这件事,而是她跑出金陵,跑到长安来这件事本身。
黎老太爷并非一个喜欢厉声喝问小辈的人,此时骤然厉声一问,黎素问不知是被吓的还是不想连累黎兆这个亲弟弟,当即便双腿一软跪了下来,而后泪流满面的朝黎老太爷重重的磕了个头:“祖父救我,我……我不想死!”
居然事关生死!
黎老太爷脸色立时凝重了起来,看了眼一旁的黎兆,黎兆当即会意,走到门边,叫来自己的心腹让他在门外看着,莫要让任何人进来。
吩咐完这一切之后,黎老太爷才看着面前的黎素问缓缓开口了:“说罢,发生什么事了?”
黎素问这才道:“王泊林死了。”
王泊林这个名字乍一听有些陌生,不过,两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金陵来信里,黎大老爷和黎大夫人为黎素问定下的亲事就是同王家的。
这个王当然不是如今京城这个琅琊王氏的王,只是同这个王也有些关系。论祖上三辈倒也算是琅琊王氏的旁系,也因为与琅琊王氏沾亲带故的关系,金陵王家虽然家业不算丰厚,但在金陵的名望也是数得上号的。
毕竟这样的沾亲带故平日里看来兴许没什么,可若是族中出了个厉害的孩子,譬如他黎家不就出了个黎兆?有这一层关系,族中了不得的小辈也能借机搭上琅琊王氏的船。只要不是太傻的,都明白琅琊王氏这层关系并不是死的,而是可以用的,前提是你的小辈是可塑之才。毕竟想被琅琊王氏提拔的人多的是,你自要于其中分外出色才行。
“他怎么死了?”黎老太爷想了想,道。虽然这个王家子弟他没有多少印象了,可黎大老爷和黎大夫人总不会去害自己疼爱有加的亲女儿,他黎家也还没有到卖女求荣的地步。算起来,在金陵地方上黎素问配王泊林绰绰有余,这个王泊林估摸着也不是什么病秧子,至少仪表出众,人才也不错,否则眼高于顶如黎素问又怎会松口?
好端端的半个月前就该成亲了,结果原定的新郎居然死了,新娘又独自一人跑到长安来。
黎老太爷当即沉下脸来,怒道:“他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这就麻烦了,如果是这样,黎素问就是以嫌犯之身跑到长安来,他们不知情之下还让黎素问在家里住了几日。更麻烦的是御史台的发难,虽然治家不严是小事,一下便揭过了,可现在的问题是黎素问在他们家里,他二人对黎素问的行踪是知晓的。这件事因为御史台的发难已经成为公认的事实了。
如此的话,事情便严重到知法犯法,收留嫌犯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