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浮现鱼肚白,衍邑才眯着,睡了没多会儿,隐约听见一阵敲门声,他期身略显疲惫拉开门,看见门外的人不觉微微一怔。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来人除了张晓奎,还有贺有为身边的两位警员,一个姓方,一个姓周。
那两个警员先是拘束看了一眼衍邑,随后面色有些奇怪,很快低下头去,“衍副局,贺局长请您走一趟。”
衍邑眉心微蹙,不动声色去看张晓奎,后者茫然摇摇头。
“等一下。”衍邑冲两位警员点头,又对张晓奎叮嘱道:“她大概八点九点的醒,你准备一下,早餐还是那几样,国营饭店要是上了的新的汤,也给捎一份回来……”
衍邑自顾自交代,手探向衬衣口袋就要掏钱,两位警员对视一眼,最后周警员道:“衍、衍副局,贺局长说了,张警员也要回去待审。”
回去,待审?
衍邑薄唇紧抿,脑子里过了一边最近的事,除了昨夜举措略显荒唐以外,并无其他纰漏。
他早料到这件事会被追究,但论道理来讲,追究的未免有些太快。
难道还有别的什么事?
衍邑硬朗面部冷到极致,让三人在门外等候,他进屋摸索留了张字条,这才搭着制服外套,同三人一起回局里。
……
局里气氛萧肃,平时稍显懒散的警员们一个个站的腰杆比直男还直,衍邑几人一进入视线,他们吞咽着口水,迅速围拢过去。
警员们一拥而上并不太友好,衍邑眉头蹙紧,淡漠的扫向众人,那些人随之低下头,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
衍邑和贺有为不同,他是真正上过战场的,血洗出来的萧肃和狠厉,非常人冷寂。
“做什么?你们这是做什么?”
张晓奎终于想起自己的作用,双手支开横在衍邑跟前,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架势。
“衍副局,这、这也不是我们的本意,是贺……”
“都是自己人,有事也该进去说才是,都堵在这里做什么?”
衍邑的办事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人群有偏向衍邑的,想要开口解释,只是还没说完,贺有为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衍邑微微侧首,贺有为自门口大刀阔斧往里走,触及衍邑冷淡目光,他微笑了下,似是心情不错,“小衍呐,跟我这边走吧。”
就好像,警员的这些作为,非他授意一般。
眼下见这情况,警员们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机灵的向四周散去,给他们二人让出一条道来。
衍邑跟在贺有为身后,进了局长办公室。
一同进去的,还有方警员和周警员。
贺有为坐在桌前,衍邑站在身旁,两位警员站在门的两侧,那架势,说是审讯也差不离。
衍邑斜眼扫视一圈,目光毫不避讳落在贺有为身上,“贺局长这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心里有数。”贺有为手指点点桌面,“你们这些年轻人,年轻气盛做事冲动些可以理解,但是小衍呐,你身在这个位置,担了这个责任,有些事就不能以平常人的心态去看待跟对待。”
衍邑依旧面不改色,贺有为心里冷哼:这个时候还能摆出这样一副淡然神色,还真不是一般的狂妄。
先前因为葵籽工程一事,衍邑时常前去七队帮忙,后来贺有为上任,又给衍邑分派了任务,除了去七队以外,时常也有去其他大队帮忙的时候。
新官上任三把火,贺有为以为,自己分配的好,也能居一份功,却完全没有考虑到,事情前后出场露面的是衍邑,而被各大队记为功臣的,也是衍邑。
所有功名都被记在衍邑身上,衍邑成了深得民心的存在,而他这个正式局长,反到成了吃闲饭的摆设。
这也就罢,偏衍邑又是个不开化的,居功不说,平日傲到天上去,丝毫没有晚辈、下级的觉悟。
贺有为心里不舒坦,故而生出修理衍邑的心思,以至于先前十里铺水库决堤,局里那么警员都没有涉水,独衍邑接了任务,又是下水修堤又是涉水救人。
贺有为以为,衍邑就是不死,也该脱层皮,可对方活蹦乱跳,还又立了一记功。
他不光没把人修理了,还得亲自往上头递文书,给人邀功。
贺有为气得几天吃不下饭,索性这回,饶是眼前这小子再走运,也难再逃脱了吧?
哼。
贺有为脸上带了些得意的笑,也不卖官司,直接进入正题,“今早红旗公社十二大队送了个人过来,十二大队你知道吧?挨着河口的那个。”
衍邑深邃眉骨皱起,似是想到了些什么。
贺有为见他脸色,就知他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当即又是一笑,“送来个是个女人,刚分娩不久,眉心一个窟窿,后脑都炸开了。”
整个县城有枪的,除了公安人员,就是本土的土铳,这些年山上山下都被划成国家、集体财产,并不允许打猎,有土铳的人家,也不敢拿出来。
“衍副局,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公安人员虽都配枪,却不是每个人都会配给子弹,像张晓奎等警员,手里拿的其实不过是个枪壳子,唬人用的。
而贺有为,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摸枪的次数也不老少,凭借伤口也能分辨出子弹直径,很快就能锁定目标。
衍邑深知这一点。
也没什么好辩解的。
衍邑垂下眼帘,狭长的眸子看向地面,眼逢拉得愈发的长,他手移到腰侧利落抽出手枪。
衍邑手指扣进扳机圆环,贺有为下意识躲了一下,而方警员和周警员也有些被唬到,反应过来后提步想要上前阻止。
却见那枪在衍邑指尖打个转,随后脱手而出,枪管稳稳倒插在贺有为桌上的笔筒里。
衍邑将三人神色尽收眼底,不由嘲讽一笑,“贺局长,以为我要做什么?”
贺有为脸色不大好,强装镇定沉声问道:“你这是认了?”
“她手里沾了两条人命,于情于理,死不足惜。”衍邑淡淡道,“事是我做的,责任我绝不会推卸。”
说罢,又摘了胸前深蓝徽章放到桌边推给贺有为。
把丁茂茂抓回来,丁茂茂也免不了枪决。
而当时,衍邑已经被情绪冲昏头脑,根本没办法按照正常流程走。
而贺有为心里所谓抓住了衍邑的“把柄”,其实就是衍邑没走流程这件事。
扣留枪,摘徽章,褪去警服,或许还会有几天的关经闭惩罚,对贺有为来说,这是在落衍邑的面子,打衍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