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角泛灰黄的纸片,从棺中飘出,一阵翻卷变化,竟成了一只灰黄的纸鹤,展翅飞入那无边幽暗之中。
……
华美精雅的庄园。
一身材高大,一身华服之人坐在回廊边上,手持钓竿,在眼前一片宽阔碧湖中垂钓。
其身后忽有一个黑衣人影凭空缓缓浮现。
跪于地上,捧上了一只灰黄纸鹤:“君上,罗刹道人来信,说他答应了。”
“哦?”
华服男子没有回头,专注地盯着湖面,淡不淡地发出声音。
“他不是看不起这俗世尘海,王权富贵,躲在他那幽冥海中修炼他的生死轮转阴摩罗大法么?数次相邀都拒了,怎的突然就答应了?”
“回君上,此前阴先生早早就收买了罗刹道人的弟子邬道人,利用其为我等运输军资军器,”
“不久之前,又使了计策,令这邬道人去暗害告老回乡的前秘书监少监宋廉之婿,宋廉此人气量狭小,如何吞得下这口气?”
“其果然大发雷霆,借太守府之力,施压肃靖司、提刑司,近几日来,大肆追捕那邬道人,”
“就在不久前,于南山渡口击杀了罗刹道人的座下异种,阴摩罗鬼鸟,邬道人被活捉,押回肃靖司严刑铐问。”
“昨日,那邬道人抵不过严刑,已经一命呜呼了。”
“原来如此,呵呵。”
华服男子发出一声轻笑。
“你和阴先生还真是本王的左膀右臂,不过是略施小计,咱们就多了一位一品真仙。”
黑衣人影大喜,却是伏首道:“都是君上运筹帷幄,属下等人不过是效犬马之劳,何敢居功?”
“功便是功,不必妄自菲薄。”
华服男子淡声道:“这邬道人可有露出什么口风?”
黑衣人影道:“君上放心,那邬道人从始至终都不知自己为谁做事,此人贪财好利,所求不过是钱财罢了。”
华服之人似好奇道:“哦,是吗?罗刹道人怎会有这等弟子?”
黑衣人道:“君上有所不知,罗刹道人当年为修炼阴摩罗大法,曾以尸解之术,散去一身修为,以凡人之躯,在市井混迹,受尽苦难。”
“却曾遇一女子,对其有恩,后来遭逢意外,留下一子便离世,邬道人正是那女子之子。”
“呵呵呵……恩人?”
华服之人闻言发出一阵莫名笑声:“情之一字,最难计量,销魂蚀骨,误尽苍生,连罗刹道人这等人物也难逃其中。”
黑衣人伏首静默,只作未闻。
华服之人自呓般地说了几句,便话锋转变道:“这邬道人既然如此好财,你们又怎敢让他运送金银?”
黑衣人影道:“这便是阴先生的本事了,属下愚钝,未能看透,君上可要召阴先生来问话?”
华服之人摆手笑道:“不必了,能让那邬道人放着眼前巨富而不动,不外乎是让他看到更大的利罢了。”
“君上英明。”
华服之人轻笑道:“想不到小小一个贪财好利之辈,竟也能起这般作用,或许他日天地反覆,乾坤改易,还要为他立碑铭功呢。”
黑衣人影狂热道:“这是君上洪福齐天,注定要成就大业!”
他顿了顿,有些彷徨地道:“就是有一批金银和赤精铁落到了肃靖司手里。”
华服男子只是笑笑道:“以阴先生行事之缜密,想来也是故意留下的手脚吧?”
黑衣人影道:“君上英明。”
“此前邪佛之事,暴露了香火冥钱,虽然明面上肃靖司已经结了案,但其实肃靖、提刑二司,都还在暗中调查。”
“提刑司谢步渊数次出城,不知去向,想来便是调查那批金银去向。”
“那李玄策在闭关之前,也曾暗托龙虎道的白石道人元神出窍,三入阴司暗查。”
“虽然阴先生早有安排,但如此下去终究不妥,为彻底解决后患,便设下此一石二鸟之计,一是为了令肃靖司与罗刹道人结仇,二也是为了行金蝉脱壳、李代桃僵之举。”
黑衣人影顿了顿道:“若无意外,此事当在两日内便会了结了。”
“嗯,做得很好。”
华服男子点点头,也不问如何了结,忽然问道:“对了,那个姓薛的小妖女,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