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出来混总要还的。严若萱刚上大一那会,贺小伟再次进了监狱。这次的罪名是涉黑团体,没那么容易出来了。也很有可能,是一些有背景的人想搞他。
这些事情,我零零散散地知道了。若不是发生在我身上,我可能很感动,因为严若萱,因为贺小伟。可发生在我身上,我则很伤心,很诧异,也不想再听下去。
有几次我又想和严若萱离婚。我觉得她欺骗了我,她可能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她的心也许还放在那个在监狱中的贺小伟身上,也有可能是另一个“贺小伟”身上。
而我,只不过是她方便在这个社会上立足的一个道具,毕竟寡妇门前是非多,老独身女人门口的是非也少不到哪去。
我觉得全世界男人的脸都让我丢尽了,我怎么会找一个身份这么复杂的女人做老婆呢?或者直白地说,我怎么可以和这么一个寡廉鲜耻的女人做夫妻呢?
我想去找那个帮我做媒的表姨,就是那个我之前从来不知道有这号亲戚,一出来就坑了我的远房远到日本国的表姨,我要指着她的鼻子骂,你安得是什么狼心狗肺,你这个老狗要不得好死。
可是我最终什么也没有做,我能做的就是没事就跑到东单湖的茅草地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那块茅草地因为我接二连三地造访,又塌出了个大大的人形。
我终归是怕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我那死要面子的村长老爹会被活活气死。
我也尝试着为严若萱感到悲伤,好让我心里的恨意少点。
严若萱本来该是个多么好的女孩子啊,可是那几个高年级的学生撕碎了她的梦想,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毁灭了她的未来。
她本不该嫁给我这样的半文盲的,她应该找个志同道合的,能和她就着乐理对着旋律,说上三天天夜而丝毫不知疲倦的人,一起举案齐眉的。
可是她偏偏就嫁给了我,嫁给了一个对外面精彩世界毫不艳羡,对稼穑更是一知半解,对艺术对高雅更是狗屁不通,只在老爹的皮鞭下,临时抱过些诗词佛脚的保安。
我就在这种反复、动摇、怜悯、感叹中又度过了一年。
这一年,我和严若萱不冷不热,偶尔例行公事去岳父家时,岳父岳母在我面前越来越战战兢兢了。
看着他们拿眼角偷偷观察我的表情,小心在旁伺候我的样子,我的心里忍不住一阵阵酸楚。都是为人父母,何其像也?
我的父母这一年没有催我们要孩子,但是我知道他们在等着。这件事情必须有个妥善的解决办法。
严若萱是不能再贸然怀孕了,她的身体已承受不住再来一次折磨,她也不想再要防子。我就和她商议着,实在不行就先领养一个孩子过了我父母那关。
我两头骗着。我先告诉严若萱,我的父母年纪大了,先有个孩子给他们晚年的生活增添些乐趣,也许过不了多久,他们喜欢上了孩子,就不会再要求我们生一个了。
我又对父母说,我们先领养一个孩子,让萱萱先尝尝当妈妈的滋味,也许不久后,她喜欢上当妈妈的感觉,就会自己想生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