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成嘿嘿一笑,借着机会故意抛出这番言辞,想要试探试探面前的这两个人,相对来说,他其实才是不受雍正待见的一位,或许面前这两个人从雍正那里,有什么新的东西没说出来。
杨宗仁眼神一凝,他有些吃惊道:“这消息都已经传到了浙江来?”
他的话语利虽然是带着疑问,可是无疑肯定了这一消息的准确性,却是将在座的李馥和孙文成有些惊讶,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这才肯定面前这位所谓的按察使,搞不好才是雍正真正的亲信。
三人整个沟通过程表面上来看很复杂,实际上核心很简单,那就是看谁更能得到雍正的信任,谁了解的情况也就更丰富些。从目前的情况上来看,杨宗仁却是成为了雍正在江南的真实耳目。
见到孙文成和李馥的神态,杨宗仁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他知道自己刚刚那句话肯定是没有瞒住这二人的,当下心里便有些懊恼,适才却是被动了,便也就不再肯主动说话了。
三人之间又瞬间宁静了下来,各人想着各人的心思,却让整个氛围显得更加怪异。
李馥轻声叹道:“只是眼下,咱们恐怕还是得请满军门来浙,否则想要守住,怕是不太可能,只要能守住两三个月,咱们也算是跟皇上有了交差的底气......”他说这话时,却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杨宗仁的身上了。
杨宗仁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却是让李馥心里一凉,他心里明白了过来,雍正怕是彻底已经放弃了江南,或者说根本无力救援江南。
这大清,还真的是亡了的好......
“大清不会亡!”
闽浙总督满保感觉嘴里有些发苦,他站在金门岛上,望着平静宽阔的海面,从内心发出了一声吼声。
眼前的平静只是暂时的,只有满保心里明白,金门岛上马上将会发生一场大战,这一场大战也将会决定整个东南局势的走向。只是原本应该站在这里的福建水师提督姚堂,却已经病倒在塌上,留下来的一大串事情,却是让满保感觉有些分身乏术。
在前段时间,清廷继位之时,台湾的朱一贵也在整合自己的势力,裁汰了许多老弱病残,将所有的义军重新编练成为了一只仅仅拥兵五万的大军,自号大明军。
这一支五万大军在装备上比起之前的义军却是要强上不少,再加上大多数人都是经过了一定的训练和战场实战,因此战斗力相当不错,针对如今的福建清军却是取得了一定的优势,常常在战场上将清军打得狼狈鼠窜。
后来为了应对朱一贵的势力上岸,满保便将浙江的清军抽调了过来,让自己手底下的清军达到了六万人,其中有一万八旗还是从杭州给抽调过来的,战斗力相对来说还算可以。当然,绝对的主力自然便是原来的施世骠手下的福建水师。
可是天不佑大清,这施世骠被一场雨给淋死了,来的新任水师提督姚堂也是一大把年纪,在军营了折腾了许久,也终于将自己给折腾病了,眼看着都奄奄一息了,满保也只得再次向雍正求援。
而这一次的求援结果也很明显,雍正不愿意再派人支援福建这个无底洞,他更希望的是,让满保带着剩下的人,坚守在福建尽忠尽责,如果能够拖住朱逆固然更好,拖不住也就算了,让朱逆去岸上找复汉军的麻烦好了。
“军门,这一次朱一贵是带着大军倾巢而出,看来是打算再重演郑明故事。”
中军副将俆清脸上带着几分忧虑之色,问题是清军眼下的战船数量,在经过前番大战后开始变得越来越少,而朱一贵的战船反而变多了起来。此消彼长之下,想要在海面上彻底消灭朱一贵,也就成为了一种不可能的事情。
满保举着千里镜,望着眼前宽阔的海面上,开始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船只,心里却是涌现出一丝悲凉,这一幕多么像当年大清攻克明郑,只是如今世事却颠倒了过来,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当初大清在攻克台湾之后,康熙甚至有打算直接取消掉福建水师,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没有选择撤销,然而对于福建水师的支持力度却是小了许多,最为直接的影响就是船只已经许多年都没有更换了,大伙一直都是靠着修修补补,才勉强撑起的福建水师。
如今在朱一贵的战船面前,清廷的战船并没有明显优势,特别是福建水师上下兵丁的士气,更是变得一蹶不振,银钱都没有给足的情况下,怎能指望他们给大清朝效命甚至是效死呢?
随着一阵炮声响起,金门岛上的清军火炮却是开始嘶吼起来,这些门火炮也都是当年打明郑的时候留下来的,虽然都很老旧可是工艺质量都还不错,如今也能用起来,只是这些火炮毕竟技术落后,因此发射出的弹丸,却是离朱一贵的战船还有好远便落进了海里。
过了好一会,朱一贵战船上的火炮也响了起来,当然表现并没有比清军好到哪去,双方象征性地互射了一通,战船便开始朝着金门岛接近,大伙心里都明白,这问题最终还是要在陆上去解决掉。
满保捏着千里镜的手有些微微发抖,“命令炮兵抓紧开炮,剩下的人准备接敌!”
“轰隆隆——”
炮声轰鸣之间,清军与朱一贵大军也就开始了交锋,双方的船只火力都差不多,军队素质也几乎没啥太大的区别,因此一时间杀了个难解难分,大量的尸体在海面上漂浮着,描绘出了这一世间的残酷画卷。
九月十四,就在苏州城失陷的五日后,清军与朱一贵在金门岛上发生了一场大战,双方投入兵力多达四万余人,最终以清军惨败结束,满保带着残军退往了福州。
只是这一战也就决定了,清军在东南战局的彻底失利,这让远在京城的雍正皇帝,遭受到了清廷内部的强烈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