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新会在于攻人心,守新会同样在于守人心。”
天下的人心,绝非新会一地之人心,还有宁楚的人心。
宁渝的这番话意思很简单,既然新会的士绅官兵以人心为武器守新会,那么他郭定安也将以宁楚的人心为武器攻下新会!
只有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新会,才是对这些百姓最好的交代!否则一旦拖延下去,最终受伤最深的依然是百姓!
七十年前的李定国不懂这个道理,他的仁慈并没有换来百姓的生存,反倒让更多的人卷入这场大变之中,成为了时代下的一抹苍凉的血。
“攻城!”
“轰隆——”
复汉军的火炮再一次发出了轰鸣,虽然能看出有意避开了聚集的百姓,可是这依然让许多百姓感到心惊肉跳,他们不同于军队,自然不可能在炮火下继续坚守,便蜂拥着朝城下冲去,而城下的清军士兵们持刀肆意砍杀了数人,却依然止不住溃势。
王世杰有些傻眼了,他以为根据复汉军好名声的弱点,是决计不会这么攻城的,可是没想到真打起来也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他忙不迭地带着人开始朝着城下而去,只是还没有走到半路上,却让飞来的一颗开花弹给炸飞了天。
新会城顿时变得一片大乱,百姓们开始从另一个方向逃窜,而复汉军也没有在意,他们有条不紊地击溃了新会城内的几百清兵,然后将禁卫师的旗帜插在了城墙上,宣告新会已经被复汉军攻下,整个过程耗时半日。
这其中固然有复汉军突袭的缘故,以至于新会城没有做好及时的准备,再加上郭定安的果决,使得王世杰等人的筹谋彻底泡汤,才得到这么理想的结果。
只是当郭定安踏着血水,一路走进新会城时,抬眼望去那口大油锅,却奇迹般地没有被打翻,心里不由得感叹一声,当年的那些百姓,被推下这口油锅时,恐怕也是百感交集吧。
时也,命也,实在令人感慨万千。
.........
新会城的失陷,很快就传到了广州,毕竟双方距离实在是太近太近,当管源忠得知这个消息后,顿时感觉到了不妙,新会是什么地方他很清楚,那里关系到整个两广清军的后路,如果新会不保,则大军退路也不得保。
在焦虑之下,管源忠连忙请来了两广总督孔毓珣、广东巡抚年希尧和广西巡抚甘汝来等人,等到众人到了以后才发现,这位广州将军如今都已经手脚冰冷地瘫坐在了凳子上,甚至连众人的到来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诸位,新会失守了!”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惊住了众人,他们虽然都不懂军事,可是也明白新会的重要性,可以说广东一面临海,唯有三面是陆地,而此时东边的惠州和北边的韶州都已经在复汉军的攻势之下,唯独西面的新会,是清军最后的安全退路。
如今退路被截断,其中所代表的意思,也就不言而喻。宁楚的这一举动,几乎是将两广的清军给彻底包了饺子。
“楚逆如何越过广州占据新会的?这实在是难以想象!”孔毓珣皱着眉头,他现在都有些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这简直匪夷所思。
实际上管源忠在最初得到消息的时候,同样下意识怀疑过该消息的真实性,可是等到他亲自派亲信去查访从新会逃出来的百姓后,才不得不确认了这一消息的真实性。
听到孔毓珣询问,管源忠抿了抿嘴唇,有些无奈,“据说他们是跨海远渡而来,在崖海上岸,然后一举突袭了新会.......”
众人听到这里默然,这一点着实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谁也没能想到,复汉军竟然能够通过水师,一举拿下了清军的后路。
“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夺回新会,楚逆渡海而来,占据新会不过只有数千人罢了。若是我军全力进攻,还是有机会的......只是咱们需要防止楚逆继续重演旧事,因此必须要消灭楚逆的水师,才能让那只孤军成为无水之木。”
甘汝来抚须低低叹口气,“水师应该不用过于担心,楚逆的水师力量薄弱,也就那么几十艘小船,在朝廷的水师面前,并没有太多的有效手段。可是楚逆占据新会的这几千人,却如同肉里的毒刺,需要早日拔掉才行。”
“打,必须要打下来!”
孔毓珣咬牙切齿地说道,他望了一眼众人,低声道:“别的都还好说,唯有新会若是拿不下来,咱们这几把老骨头,就算想埋在大清都不可能了.......”
守在新会的复汉军没有退路,他们这些吃了一辈子大清俸禄的大清官又和谈退路?特别是这几人的背景就非常深厚,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从一开始就跟宁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此战绝非没有机会,咱们不能再给楚逆时间和机会了,这一战不光是各位的督标抚标尽出,八旗驻防兵也会一起进攻新会......必须要趁着他们还没有站稳脚跟,将他们赶出新会,赶出广东!”
管源忠的脸上露出几分厉色,他不能再靠着绿营去打了,无论是为了他自己的身家性命考虑,还是为了广州城里的几万旗人,都要用心用力去打才行,这是在给他们自己挣活路......
“来人,通禀全军,明日会同各营齐攻新会,不得有误!”
“给福建水师提督吴琳下令,让他尽起水师拦截楚逆水师,决不可再轻易放其一船一板逃走,若是此战得胜,本将军为他向圣上请功,封官得爵不在话下,若是不胜,让他自己跳海吧!”
这位在广东盘踞了二十多年的广州将军,终于不再选择继续隐忍下去,或许只有在这种生死关头,才能逼出管源忠骨子里的血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