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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漕帮总舵。
一名青衣汉子脸上淌着汗水,他快步走进了院子,脸上带着几分焦虑之色,一路上见到向他打招呼的人,也理都不理,只顾着自己一个劲往前走。
一直到了最里面的那进院子后,青衣汉子才被拦截了下来,几名身着黑衣的年轻汉子,手里拿着棍棒横成了阵势,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在下王降,乃潘爷大弟子,如今有要事要面见潘爷。”
青衣汉子脸上虽然焦急万分,可是也不敢擅自闯进去,要知道这里面的大人物可不少,他一个小辈人物可不敢造次。
“原来是王兄弟,让开道路,请!”为首的一名黑衣汉子脸上听到王降这个名字,便直接抱拳行礼。
“多谢几位兄弟!”
王降也不敢再耽误,快步向里面那进院子走去,只是还没靠近正堂时,就听到里面已经传出了一些吵闹声,只是离得较远,却是听得不太清楚。
这让王降心头越发沉闷,眼下帮里恐怕已经大事不妙了!
等到王降走进正堂之后,便看到三名老者坐在上首,其中一人正是自己的师傅潘清,也是创立漕帮的三名老祖之一,其余两人分别是翁岩与钱坚,也坐在上首,各自生着闷气。
“师傅,二位师伯,从京里传来了一封信!”王降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毕恭毕敬地递了上去。
潘清有些嗔怪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大弟子,如今漕帮内面临生死危机,他们这三个老祖已经为此事争执过一番了,然而他这个大弟子却一点察言观色的能力都没有。
不过教导弟子毕竟是以后的事情,潘清接过王降递过来的书信,一边拆开书信一边随口问道:“京中?哪个京中?”
一旁的翁岩与钱坚二人,此时也将注意力集中了过来,盯着面前的王降。
王降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天上,低声道:“北边传来的.......”
“嘶.......”
三人吸了口冷气,特别是潘清手里拿着信就跟拿着烙铁一般,却是感觉无比烫手,他不由狠狠瞪了一眼自己这个弟子,真把军情处和影子当成了傻瓜不成,若是被他们发现了,自己这些人下半辈子就完了!
私通北边可是一条大罪,就算他们是漕帮的老祖,在复汉军面前也不过只是稍大一点的蚂蚁罢了。
想到这里,潘清拆开信封的手却慢了下来,他望了一眼翁岩、钱坚二人,有些犹豫。
翁岩年龄稍长,他叹口气道:“漕帮眼下已经成这样了,不如先拆开看看吧。”
潘清听到翁岩这么说,便也就拆开了信封,摊开信仔仔细细看了起来,只是越看到后面脸色越是有几分凝重,随后他便将信纸递给了翁岩,等翁岩看完后,又递给了钱坚。
等到三人都看过之后,整个屋子里的气氛却是凝重无比,让王降都有些喘不过气的感觉,他用屁股想都能猜到,这封信里的内容恐怕不一般。
“王降,老实交代,这封信除了你以外,还有谁接触过?”潘清的脸色有些阴沉,这种事情一旦被人发觉,那就大事不妙了。
王降有些紧张,低声道:“此事是我北方的一个表亲递过来的,没有旁人知道,只说里面内容关系漕帮生死存亡,一定要交给几位祖师,万不可给他人看见,因此弟子连信都不敢拆开,直接送了过来。”
听到王降这么说,潘清等三人便不约而同松了口气,随便就将王降给打发了出去,在院子外面候着,这让王降心里更加紧张了几分,也不敢违逆师傅的意思,只得老老实实出了院子。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潘清等三人之后,翁岩脸上透出几分复杂的味道,便率先开了口。
“二弟,三弟,对于这封信,你们是怎么想的?”
三人创立漕帮一来,一直都是翁岩为首,而钱坚与潘清为左右手,不是亲兄弟却更胜似亲兄弟,因此像这些大事,都是一同商量定下来的。
潘清见翁岩询问,脸上露出几分苦笑,“如今天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清已经是苟延残喘之状,连小小的白莲教都收拾不了,势头怕是已经尽了,咱们要是跟他们搅和在一起,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见潘清这么说,钱坚的脸上反倒有几分狠色,“可是大哥三弟,你们可别忘了,如今宁楚在南京立都,禁止南北通航,我漕帮弟子如今已然没了活命之机了......若是能够在江南造出一些声势来,或许将来北上也有一条生计.....”
说白了,夺人财路往往跟杀父夺妻之仇是同一个等级的,尽管这不是宁楚的本意,可是眼下漕帮弟子全体失业已经成了定局,像钱坚这般想法,在漕帮内是有很大的一批支持者。
潘清却委实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上大清的船,随即便低声道:“我漕帮弟子生计自然重要,我已经在寻托关系,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朝廷里的大臣为我等小民说说话,谋求一份生路。”
“哼!三弟你未免想的太好了些,我漕帮如今有什么可去寻托关系的,眼下就连银子都没多少,如何去找大人物说话?再说了,像我等贱民,如何会被老爷们放在心上?”
钱坚这番话也算是颇为实在了,因为过去在清廷手底下,所谓的漕帮几乎是等同于社会闲散人士,都是被官府所忽略的群体。
二人争执不下,随后就望向了老大翁岩,请求他来定夺。
可是此时的翁岩,却低低叹了口气,只是盯着桌面上的那封信,并没有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