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每一个动作都要耗尽全身的气力,忍受巨大的疼痛。
那人身体前倾,嘴里叼着烟,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昨儿才坑了我一把,今儿就忘了?”
视力又恢复了些,周围看的更清楚了。
是水泥地,而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只有山下现代才有的浴缸。
这让他更恍惚了,一时不知自己到底身处何方。
那人笑了笑,身体后倾,翘着二郎腿,抽了两口烟,说道:“我不喜欢那个牌子,他们家的饼干味道都不太好,我还是喜欢自家做的。全是营养成分,不含添加剂。”
“我穿越了?”闫寒心里呢喃着,感觉对方的话他越来越听不懂了。
恍惚间甚至觉着自己就是本本分分的云民,而他这个云民好像在那雷鸣间被带到了异世界。
周围,有淡淡的香气,是一种清爽又自然的云香。
左右看去,身旁还有三具浴缸,每一具上面都躺着人,看来大家都在这。
揉了揉眼睛,再向对方看去,闫寒忽然双眼一睁,诧异道:“是你?!”
“呦。”羊角胡乐了,打趣道:“终于记起来了?”
闫寒诧异的环顾四周,田云与苏禅的状况都还好,都还在安静的睡着。
但熊炎不一样,七窍流血像个鬼人。
他睡的浴缸里全是淡淡的粉红色,像是躺在棉花糖里一样。
“这小子,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都在想着如何保护别人,是个爷们。”羊角胡缓缓的走到闫寒的身旁,递了支烟,说道:“他伤的最重,云泥已经换了三次了。”
“还能醒吗?”根本就没心思抽烟,闫寒一把扯住羊角胡的领子大喝道。
羊角胡也不怒,轻轻拍了拍闫寒的手掌,将对方推开:“这云中城最好的一点就是几乎没有治不好的病。”
羊角胡将紧闭的窗户推开,顿时一阵冷风袭来,让闫寒清醒了许多。
他就那么爬在窗檐边,淡定的用下巴点了点外面的景色:“这里,没有死亡。”
闫寒静静的怔在当场,没敢接近那扇窗户。
窗外早已不是往日的碧空万里,而是被灰蒙蒙的死气覆盖。
甚至连风都不再清爽,吹在脸上有点冷。
灰色的云,漂浮在空中,有些低,好像只要冲出去就能跳在云上。
可是闫寒不敢这么做,因为那种灰色,像是逝者的亡魂。
羊角胡依然满脸狡诈的笑呵呵,他似乎很满意闫寒的表情,但又不太满意:“你不是担心你兄弟的命吗?来看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闫寒下意识的看了就算是在睡梦中,也是眉头紧锁的熊炎,咽了口唾沫。
现如今他们寄人篱下,而对方又对他们有救命之恩,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去做。
可是当他走到窗前时,仍是不由自主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云泥再无往日的温白祥和,取而代之的是灰色、深灰色与黑色的叠加。
它们相互呼应着,衬托着,很有层次感。
期间有不断的闪电流动,像是一条条淘气的小蛇,在云泥中欢快的穿梭。
云泥上,是数以千百记的云民。
或仰或躺,但无一例外全都是脚朝向雷云井的方向。
不难推测,当时他们在逃,可是在此等天灾下却又怎么可能逃的掉?
全都留在了这里,如绽放的花朵,朝着四面八方。
骇人,夺目。
如此壮观的景色让闫寒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又鼓起勇气靠近了两步,趴在窗户上向四下瞭望。
有一朵乌云淘气的遮住了闫寒的视线,他轻轻的挥了挥手,将其拍散。
然后映入眼帘的是更加壮观的景色。
本应热闹非凡的雷云场,还有不远方的四龙街,全都无一例外的躺着成群的死人,全都脚朝向雷云井的方向。
更有甚者就那么趴在二楼或是三楼的窗户边,就那么毫无生气的趴在那。
往日的天堂已经不存在了。
在这场突如其来却又情理之中的天雷出现以后。
这个随便一处场景,哪怕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都是最美风景的天空之城,就那么在瞬间变成了死气沉沉的地狱!
那满视的死人,就是最好的见证者!
“他们,都死了吗?”看着一条又一条的雷电小蛇在云泥中穿梭。
那醒目的光亮像死神的镰刀刺激着闫寒的精神。
羊角胡却笑了,自顾自的抽着烟,说道:“这里没有死亡。”
闫寒笑了,笑的苍白而又无力。
感慨着生命在天灾前的脆弱,苦笑着摇了摇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个地方让人摆脱死亡?再说了,这云都已经存在了百年之久,若真的不会死人,那岂不早就人满为患了?再说了,从我们来到这就没见到过五十岁以上的人!”
羊角胡依然微笑着,像是地狱的鬼差。
他又在阴风阵阵之中重复了一遍:“这里没有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