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国军属于侍卫亲军序列,而侍卫司最大的主官,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正是史弘肇。眼下侍卫司在史弘肇掌管之下,不仅设立侍卫司狱处置军法,而且也干涉民政,尤其在东京城内有督查警备之权。
而除此之外,另外一个原因也很重要:眼下权知开封府尹的是刘承祐,二者之间该选谁很明显。
到侍卫司后,一问却知马步军都指挥使史弘肇和马军都指挥使刘信都已入宫面圣,只有这个月刚升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的刘词在内。
郭信和刘词不熟,只在魏州时见过一次面,况且刘词在禁军中所处的山头似乎也不是河东嫡系一边……找刘词办事的把握比史弘肇要小很多。但若不快点经由侍卫司解决此事,拖到开封府那边来处理就变得更加麻烦。郭信微微一想,还是向门房递过指挥使符信,直接通报入内等候传见。
郭信没等半刻,就在一间公房见到了刘词。刘词在一张大木案旁已经入座等他,郭信进来见过礼后,又请郭信坐下。刘词年纪已经不小,但精神很好,开口便叙旧道:“魏州与郭指挥一别,仿佛还是昨天的事。”
郭信应了一句,刘词便不再吭声,只是仔细盯着郭信,淡定地等他说事。
琢磨一番该怎么表达后,郭信终于开口道:“末将部下有两个军汉今日在城中与人起了争执,刘都使乃是沙场老将,知道军中那帮莽汉下手向来没有轻重,这便失手打死一个……末将知道这事犯了律条,不过开封府那边向来跟咱军中过不去,末将意思来请侍卫司狱惩处此事。”
“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刘词听后当即毫不犹豫地道:“我回头便叫人写张签押状子,犯事的人郭指挥自个儿在军中责罚一番就是,无须再走开封府那边的路子。”
郭信微微一愣,不知是这事处理起来真的这么轻巧,还是刘词刻意在卖自己人情。但他知道此时该如何作答:“末将明白了,今日拿这事叨扰刘都使实在过意不去,若无差遣,末将这就告辞。”
“不急。”刘词有意咳嗽两声:“郭指挥听说关西那边的事了?”
郭信刚欲起身的屁股又坐了下来,颔首道:“赵匡赞、侯益均已奉表准备入朝,王景崇率军败李廷珪于子午谷,想必朝廷不日即可平定关西。”
刘词看了郭信一眼,接着道:“关西平定之后,朝廷必然另择良帅出任凤翔等地节度使。最近听闻官家与枢密院有意令王景崇接任凤翔节度使,而我与王景崇那人久在禁军中相处,知其虽有两分将才,但为人不堪重用,若为朝廷边帅恐怕不慎妥当。”
郭信心道:上面选谁出任节度使妥当不妥当,跟自己二人有什么关系?无非是刘词自己心动想要外放出镇罢了,加之刘词话里刻意提到枢密院,显然是想打通自己父亲郭威的门路。
不过这事与郭信来求的事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刘词仿佛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补了一句道:“不过朝廷最终任命如何,也都是官家圣旨。”
郭信从刘词那里含混告辞后,正要出衙,却见几个身穿锦衣的武夫从正门急匆匆地往进走。走在最前的正是刀疤脸史弘肇和自家上峰厢使解晖。
郭信连忙退在一边执礼:“末将见过史太尉。”
“郭郎咋在这儿?”史弘肇眉毛一挑,还不等郭信回答,就不耐烦般地挥了挥手:“不论如何,快回家去。”
郭信不明就里,看向解晖,只见解晖的脸上也十分凝重,微微摇了摇头便跟着史弘肇向内走去。
郭信心下咯噔一声:这关头还能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