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上酒菜摆放好了,柴荣三人纷纷的落座,他们都看得出来郭威今天很开心,不愿扫他的兴很识趣的没有暗中较劲,对郭威也曲意奉承。
这一顿家宴吃得人人尽欢,郭威也是无比尽兴,直到戌时方才结束。郭威已是酩酊大醉,嘴里却嚷着,“我没醉,我没醉,咱们兄弟接着喝,老子好久都没这么开心了,嘿嘿……”
今天的瓜好吃酒也好喝,郭威喝到跟三个晚辈称兄道弟,可见是真的醉了,却没有半点的不适,只觉得暖洋洋酥麻麻的很舒服。
隐约的感觉有人给自己喂了一碗醒酒汤,眼皮再也睁不开,似是迷瞪没多大一会儿就感觉有人在自己脚上搓来搓去,很熟悉的感觉,他心头猛地一悸蹭得坐了起来。
只见自己躺在竹塌上,身下正有一个女子给自己洗脚,“二娘你……”,可等那女子抬起头时他才发现自己眼花了,那明明是个男子,不过眉眼和他想的那人颇为相似罢了。
“伏英还没有歇着?”
柴荣蹲在地上用麻布给郭威擦着脚,“陛下喝得多了,用温热水泡了脚,明天一早才不会头疼。”
郭威呵呵的笑道:“是听你母亲说的吧,朕从前醉酒她也是常拿温热水给朕泡脚。”
“正是母亲教的法子,儿臣见母亲使过。”
“呵呵……朕也记得,那时候你刚来我家,有一次朕醉酒回来,你和你母亲两个人刚刚端了热水过来就被朕一脚给踢翻,你吓得连忙的躲在门外,扒着门框往屋里看。”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陛下竟还记得,儿臣差点都忘了。”
“朕怎会不记得,你当时惊恐又愤怒的眼神朕一辈子都记得,那些年是朕太混账,让你和你母亲受苦了。”郭威俯身摸了摸柴荣的发髻,就好像初见时去揪那小童的总角一样,“年少的时候因为朕吃苦,年近而立又因为朕没了妻儿,朕亏欠你良多。”
柴荣抬头正色道:“儿子不怨父亲,父亲更不必介怀,父亲的酒量比从前大减,保重身体要紧。”
“朕知道你不怨朕,可朕不能不怨自己。你放心,朕不会像明宗那般没良心的。”
郭威说的明宗是指李嗣源,李嗣源早年穷困,继子李从珂扛麻包掏大粪帮他养家糊口,后来李嗣源发达了李从珂又鞍前马后的替他征战。
可是李嗣源称帝之后重视亲子女婿,却只给了李从珂一个王爷的虚衔,就把他打发到鸟不拉屎的凤翔,这点上确实做得没有良心。
柴荣这个养子其实也差不多,自幼就做小贩卖雨伞、茶叶替郭威养家,说起来前半生跟李从珂的命运还真的挺相似。
郭威说不会像李嗣源那样没良心,其中的涵义再明白不过。柴荣一怔忙拱手道:“儿臣绝无非分之想!”
郭威按下他的手道:“这世上你便是朕最亲的人,不给你朕又能给谁呢。现在王峻在京中风头正盛,你且耐心呆在澶州朕有安排。”
柴荣连忙拜倒,“儿臣全听陛下旨意,时辰不早了,陛下还是上床早点就寝吧。”
当下柴荣扶着郭威上了大床,给他盖好薄毯正要离开,却听郭威又道:“你我父子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朕问你可曾在朕身边安插细作?”
柴荣一怔一脸茫然而后跪地望着郭威道:“儿臣曾在京中安插过几个眼线打探朝廷政事和百官动向,绝不敢在陛下身边安插细作,请陛下明鉴。”
知子莫如父,即便柴荣已经三十出头了,他有没有说谎郭威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见柴荣神情真挚不似作为,便道:“朕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