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来观礼,作为裁判的那须氏家督连连赞赏:“花房大人过谦了,这般技艺纵然家祖再世,也未见的能够做到如此顺畅。”
他口中的家祖,并非是源平合战中一箭退千舟的那须与一宗隆,而是那须与一流浪播磨时所生的末子,亦是一名弓马娴熟的武士,并继承父亲的一部分领地,在备中国小庄立足,是为备中那须氏之祖。
一箭双穿,对于宇喜多直家来说并非不能做到,但那除了技艺外,更重要的是运气。
明石景季没下城,站在橹台高处,迈步行至冈家利身侧,附耳叮嘱让他连续擂动三通鼓响。宇喜多直家听见骤响鼓声,又见这位博学多才的家老,将手中的折扇连连开合三次。
宇喜多直家受他反复暗示,旋即领会。再看场中,选定目标,取出三支箭矢敛在手中,不去横奔,沿着靶道直驱而行,奔马驰出,张弓搭箭,连珠射出,一箭出,另一箭便追撵在后,间不容缓,连中三番,骏马飞驰如电,转瞬拨辔回头。
那青、赤、蓝三鬼的悬楯标靶高矮不一,却是皆是稳稳射中额头,其中本就该宇喜多直家的那青鬼,更是被射中左眼。他这个难度,丝毫不比花房正幸小上多少。
如果说花房正幸一箭双雕,胜在胆大心细,那他的连中三元则是胜在技艺娴熟。
两下里,双方算是不分胜负。
宇喜多直家转回,亦是亲手将弓矢交还对方,接过酒盏一饮而尽。
天高云淡,山河巍峨,周遭林木原野犹如银装素裹,好不峻秀;三军将士,擂鼓鸣号,人马欢腾,庆贺新喜。
宇喜多直家扬鞭而指,英风豪气:“花房大人请来观之,如此精锐郎党,我尚还有三千骑之众,今又得盐饱诸党同好相助,四方懦弱之辈,又岂会是你我的对手?两相联手而战,十万石宛行不足取也!”
宇喜多直家与花房正幸同为野心勃勃,江海浪士,心中所思所想,多半都能互相揣度。
花房正幸的确是豪迈重义,沉鷙果敢。当初交往长船贞亲,两人便是在乡野鹰狩时,争抢猎物互相知名.
这回得见宇喜多直家确实如朋党所说那般智勇兼备,有郡国望资,不禁大为叹服,坚定了双方联手的决心。
他跳下马来,躬身一礼:“我等一十三家船头虽与和泉守同为一党,但无缘无故得受恩养累月,不曾出力,心中甚是不安。和泉守但有差遣,我十三家船众,无不竭力。”
得了花房正幸的明确表示,宇喜多直家心中大为欢畅。笼络盐饱诸党,算是完成半数。
当日他与长船贞亲等人密谋,所谓引海上诸寇为兵,不止是八牛党、雁金众两伙水贼,濑户内海上面的水贼、倭寇极多,没道理放着数量更多的船家党不去招揽,而专注於盐饱党内那些船头。
宇喜多直家派遣心腹乘船来往海上,指示他们加紧和海岛上船家党的来往。不用心急,以宽厚待之。
海岛多为贫瘠,凡有缺少的东西,一律供给;但是却不能轻易赠予,而是讲究策略,给他们最急需的,锦上添花,远不如雪中送炭。
除了要他们感激涕零以外,还组织其等乘船结众,跟着一起往伊予、赞岐、播磨三国沿海劫掠,依仗濑户内海里面数以百计的海岛、礁岩为据点,打劫过往的商船,向其征收“过船米”。
重点不要放在大股党众上面,而是专门收拢小伙儿的零散倭寇和水贼,积少成多,且更好操控。
并不断放出风声,就说盐饱二十八党,已经有十三家投奔儿玉党,要重新拥立儿岛氏后人为倭寇大将军,称霸濑户海,又请花房正幸、能势赖吉两人出面,前去儿岛郡辖下帮着拉拢一起人手。
儿岛郡周围海岛的渔民,素来耕田、捕鱼并重。
要说起渔场繁盛,偏僻海岛自然不如备中国旁边的穴海旧址;而论较土地肥沃,海岛上那连淡水都容易出现短缺的地方,自然更无法跟川流密布的仓敷平原,相提并论。
都宇、洼屋、贺阳三郡的上好耕地,虽然都分给了儿玉党内的部众名下,但这三郡内无主荒地还有许多,尤其是位处於仓敷平原上面的都宇、洼屋两郡,土地异常的肥沃,稍加开垦,用心侍候两年就能成为良田。
宇喜多直家派人往那些人众地狭的海岛上,许诺:只要岛上渔民来的,不论出身贵贱、一律按照人头分给荒地,贫民最多可给五町土地;送予粮种、可免租来借用庄所耕牛开荒,头年赋役不收;不愿种地的也可在江岛浦等地划给渔场,分给盐地,许其晒盐为生。
原本的岛内村総、地侍,一概不变。村総若能举三百众来投,委任为番役庄官;地侍带郎党效力,可划为“一领具足旗本武士”,通过骑马、武艺、弓术三项考核的武士,除了相应的宛行地外,还能领取二十贯文的安家钱。
宇喜多直家连连大捷,麾下的倭寇们更是连结舟船,招摇海上为盗,大发其财的事情,也在有心之下,给宣张得沸沸扬扬。
现在海上名头最响亮的一伙儿倭寇贼渠,当非他莫属,便是临近的村上水军也要逊色许多,难与争锋。
一来二去,许多贪图钱财的小股水贼,海岛上武士家中没有土地可来继承的次子、三子连续迁徙备中国,投奔儿玉党麾下。
宇喜多直家来者不拒,能上阵杀人的被迅速派回海上,跟随着倭寇船队继续烧杀抢掠;老实本分的渔夫岛民,则是被安置在乡里,结为新的庄园,用来反制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