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章邯惊诧,他压低声音道:“不知公子意欲何为?此事陛下......”
“陛下是应允的。”公子胡亥颇有些深意地看着章邯说道:“少府以为不妥?”
“邯无此意。”章邯道:“只是此举不符商君之制......”
“商君?”公子胡亥玩味一笑道:“大秦何时为卫人左右?商君之法在于耕战,昔时我大秦辟于陇西一隅,诸侯卑我,国弱民贫,故而以耕养战,然,今我大秦广有四海,财帛不知凡几,难不成少府以为,时下仍无力养军一支?”
“兹事体大,邯不敢自专,亦不能应公子所请。”章邯谨慎地说道:“愿公子恕罪。”
“少府且心安。”公子胡亥虚扶一下,眺望远处,悠悠地说道:“不日既有诏书所至,陛下有此意,已与左相商议,拟募关中子万余人以建新军,胡亥谏言陛下,新军之事交由少府操持。”
“公子厚爱。”章邯闻言大喜,忙拜道:“邯愿为公子效死力。”
目送章邯离去,看着其宽阔的背影,公子胡亥撇撇嘴,面露不屑,少府所谓的效力云云,他是一概不信,若没了诏书相持,仅凭自己动动嘴皮子,章邯多不会理他。
少了学生似狗皮膏药般的如影相随,赵高此刻也终于可以耳畔清净,做一些事情。
齐女妫宓跪伏在脚下,中车府令静静地读着《肸誓》。
良久,赵高才放下竹牍,阖目回味一番书中内容,开口说道:“少公子近日都忙于何事?”
“多与夫人于车中。”妫宓小心翼翼地答道:“戏于陆博。”
“何不召汝服侍?”赵高自问自答:“莫不是不喜汝?齐女妖娆如何比不得荆女,咄咄怪事。”
“奴。”妫宓低声道:“奴姿色平平,入不得公子眼。”
“前些时日。”赵高轻睁眸子,看着妫宓道:“少公子见得丞相,他二人聊些什么?”
“奴不知。”妫宓颤声道:“少公子自离开沙丘便无一日使奴近身,皆远远观之,不得闻见。”
“汝就这般行事?”赵高阴冷地说道:“隐宫之中怕是多亡于一二。”
“府令!”妫宓大骇,她不断地叩首,声泪俱下道:“严君不过妇人尔,请府令宽恕,奴愿为府令效死。”
“虚言少说。”赵高声音阴沉地道:“宽恕与否全看汝如何做,效死之话无用至极。”
“奴,奴仅凭府令吩咐。”
“少公子与少府所谋者何?汝且探听,需如实来禀。”赵高叮嘱道:“若下次依旧是推脱之词,汝便替汝母收殓验尸吧。”
“唯。”
非是公子胡亥忘了妫宓的存在,实则有了芈南的后,少公子有些乐不思蜀了,整日皆与小女郎厮混在一起,乐此不疲,发妻与宫娥不同,没那么唯唯诺诺,时不时地训斥之言竟然让公子胡亥乐在其中,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前世怎地就没发觉自己有抖m的倾向呢?
少府章邯所赠予的駹駣被公子胡亥输给了芈南,陆博游戏已经让少公子濒临破产。
和想象中的柔弱不同,芈南不仅弓马娴熟,而且一身剑术颇有大家风范,亦曾击败行伍出身的公孙畢,让公子胡亥惊掉了下巴。
马甲线,大长腿,加上发力之时的数块腹肌,若不是实操演练过,公子胡亥都该怀疑自己是不是搞了个女装大佬。
此时芈南身着秦军甲胄骑在马上,这匹駹駣被小女郎命名为良狄,而公子胡亥则在一侧的车辕上坐着,夫妻二人就这样聊着天。
“剑术。”公子胡亥羡慕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公孙氏?”芈南眨动着眸子,不解地问道:“可是哪国的公孙?”
“非也。”公子胡亥道:“自号而已,其人以剑术闻名,如南姬般。”
“却是未曾闻也。”芈南摇了摇头道:“是南浅薄了。”
“南姬为女公子。”公子胡亥好奇地问道:“却也精通弓马之技,不输男子。”
“严君以为。”芈南想了想还是如实作答道:“荆失其国在于其民无有先祖筚路蓝缕之精神,故使南自幼尚武。”
老丈人倒是挺会自省,说实话一直到了汉末,楚人骁勇都冠绝华夏,非是文恬武嬉使楚亡国,原因很多,主要是秦人太过野蛮。
这个话题不易接下去,公子胡亥感慨道:“吾自幼体弱,六艺不精,尤其是剑术一道,更是羸弱难堪。”
“公子。”芈南一笑,安慰道:“公子可知天子之剑?”
“天子之剑?”
“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此剑一用,匡诸侯,天下服矣。此天子之剑也。”芈南说道:“士人以剑尚武,而天子以服天下为武功,不失其心,自是武运昌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