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渑池县东来,一路上,秦胡亥和李斯始终处于争论不休,秦法有弊,秦政有失,皇帝陛下不断地举例论述,但仍无法驳倒李斯的言论。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秦法不好吗?秦制不够完善吗?
从偏安一隅的西陲小国到鲸吞天下一扫六合,难道这还不能说明法家治国的优越性?仅仅因为山东之民不服,就要更革已施行百余年、助秦大一统的国策,不是因噎废食吗?
秦胡亥看李斯是冥顽不灵,李斯看秦胡亥就是少不更事。
既然无法达成共识,就只能拿到朝堂上来议一议。
八方之广,周洛为中,谓之洛邑。
若非文信侯吕不韦得封洛阳,重修城垣,这座八百年之久的都邑怕是早已破烂不堪,即便如此,天子故都依然比不了大诸侯如秦、楚、齐、魏等国的首邑。
洛阳,懿德宫。
这里原本是周之明堂,后被吕不韦改建为行宫,其名取自诗经《荡之什·烝民》:“民之秉彝,好是懿德。”,因是基础改建,故其建筑风格仍大体保留了成周时的样貌,四阿反坫,重亢重郎,常累复格,藻税设移,旅楹画旅一应俱全。
懿德宫嘉阳殿,随驾的文武大臣皆聚于此。
日常琐事议完后,秦胡亥环顾众臣,面色如常地抛出一个话题道:“诸位臣工,寡人有一问于卿等。”
“陛下请言。”左丞相李斯,代表众人起身答道。
“是问也。”秦胡亥道:“天下归一,使黎庶免于屠戮,此好事否?”
“此乃先帝恒古之伟业。”左丞相李斯中规中矩道:“以一代之功,利千秋万载。”
“既如此,缘何归一不过十余载,天下皆反?”秦胡亥故作不解地道:“若是利在千载之好,何至如此?寡人是问。”
“陛下,反叛此乃东方六国遗老心不甘也。”御史大夫冯劫答道:“我大秦亡其国,夺其权,使贵胄之人失其富贵而为黔首,是故六国之贵多有不忿也。”
“六国贵族吗?”秦胡亥淡淡一笑道:“那缘何大泽乡一经起事,山东诸县赢粮而景从?莫不是民心思变?”
“陛下。”甲胄在身的卫尉杨瑞和行半礼道:“山东之民多奸恶无分是非之徒,不事生产,不务劳作,举而起事不过是想掠夺财帛尔。”
杨瑞和这锅甩的够大,直接把原因栽到了人品上,合着山东之民都不是老实人,所以才会出现一夫作难而万人景从。
“卫尉之言。”秦胡亥道:“怕是牵强附会了吧?人性也,如孟轲言本善,如荀况言本恶,如告不害言又如水,可因势利导,之于人性如何盖无定论,寡人常想是否因我秦法不适东方而使民皆乱也。”
“陛下何出此言!”秦胡亥话音刚落,李斯就第一个站出来道:“法者,国之根本也,无有法如何治万民?励将士?策群臣?我大秦原僻于陇西一隅,为周人轻视,为诸侯鄙夷,自我孝公求贤商君,以吏为师,以法秦国,终百余年而定六国,一统天下,此乃国本也,东方之民适与不适如何?皆反只因律不够严,法不够密也。”
“左相以为。”秦胡亥盯着李斯道:“东方皆反,是因我秦律不严所致?”
“然也。”李斯肯定地道:“律不足以威,无慑于民,是故民无惧尔,臣以为,当苛以严法,疲以黔首,使人无有他念之思,一应所有,皆有吏而操使,如此,民如草木,皆因生而生,因亡而亡,全凭国之所用。”
“左相。”秦胡亥疑虑道:“可有具体之法?”
“陛下。”李斯精神矍铄地说道:“昔者先帝于咸阳信宫收天下诗书以焚之,然却仅为廖廖,不足以尽收天下之牍,臣以为当大索天下,除宫室府库所藏外,民众不予通读所学除律例外余者书,告奸者赏,隐匿者什伍连坐,尽诛三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