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郎咧着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嘴大白牙,“半个时辰白喝水,歇一会就好了!”
张堂文一把拉住转身就想走的货郎,颤巍巍地说道:“我……头还有点晕,耳朵…鸣!”
那货郎扭过头,瞅了瞅张堂文,咧嘴大笑起来,“俺又不是郎中,这事儿你得回去问你家婆娘了!”
寨子里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那为首的洋修士拉住货郎,低声询问了半天。
那货郎一甩胳膊,“哎呀都跟你说了,啥瘟疫啊!他都是累住了,又吃了点硬东西克化不动了!瞎逑说!”
那洋修士仍旧是半信半疑的样子,死活不放货郎离开,那货郎一跺脚,“中!中!中!我陪!你们瞅住!”
货郎折返回来,冲着四儿说道:“走!走!去荫凉地儿歇会儿,洋人不信这不是瘟疫,你们不好也不让我进去卖东西!”
四儿瞅了瞅张堂文,扶他上了马车,引着马头便往寨墙跟寻个大树荫歇着,货郎也不客气,把挑担往车前头一扔,大大咧咧地斜坐到车头旁边。
在树荫底下歇了快一个时辰,张堂文虽是口渴的厉害,却因为货郎有话在前,只能一直舔嘴唇。反倒是那大黑丸子似乎起了效用,不恶心了,也不难受了。
张堂文试着下了车,四肢也仿佛重新有了力气,张堂文心里不由暗暗称奇。
货郎脸上扣着草帽,早已鼾声四起了。
四儿见张堂文下了车,连忙拍了拍货郎的肩膀,将他晃醒。
张堂文朝着货郎拱了拱手,“这位兄弟是真人不露相,这丸子…这方子真是药到病除,这会儿在下身上已经舒坦多了!还未请教兄弟尊姓大名?”
“咦…到底是大老爷里,说话都跟俺们不一样!”货郎吧咂着嘴巴,打量着张堂文的面色,确实红润了起来,想必已是无了大碍,“俺姓夏,俺家排行老三,庄上人都叫俺夏老三!”
“呃…”张堂文顿了一下,又拱手施了一礼,“原来是老三兄弟,在下赊旗张堂文,今儿得亏碰上兄弟你,不然还真不知道如之奈何呢!”
夏老三一双小眼睛弯的跟条线似得,连连摆手,“老…张老爷太客气了,你这都(dou)是累住了,身子受了亏,又吃些个大鱼大肉的,肚子搁这儿造反里!恁别听那些个洋人瞎说,他们逑事不懂!”
张堂文和四儿忍不住讪笑了起来,齐齐望向远处教堂门前仍在紧张盯着这边的洋修士们。
“也罢!这些洋人眼里,只有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哪里像他们说的那般济世救民,也就是施舍些蝇头小利哄骗一下无知妇孺罢了!”张堂文松活儿了一下四肢,冲着货郎拱了拱手,“老三兄弟,在下今日赶往南阳还有点要紧事儿,就不在这地方盘磨了,咱们后会有期!”
四儿这便要扶张堂文上车,夏老三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呢个,张老爷能不能捎俺一程,这教堂周边针头线脑的都卖不动,俺本来也打算去城里看看里,看老爷这车还能坐人,俺能不能…”
张堂文倒是不迟疑,退后了一步,请夏老三先上车。
夏老三连连摆手,怎么劝都不进轿舱,抱着挑担坐在了车头旁边。
张堂文拗不过他,只能由他便了。
只不过夏老三也是没想到,他坐的是四儿的地方,四儿是长随,更不敢入轿舱与老爷同坐,可车头旁边也没别的地儿了,这货郎此刻又撵不得,只能无奈地小跑着跟了一路。
还没到南阳城边上,四儿早就累的舌头吐了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