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大可借“回镇不久不明情况”借口推诿。
但,看起来他似乎并不打算这么做,他的秉性也不允许他避让。
谢宝胜缓缓地站起身,慢慢地走过启封的身边,却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走到文策身边,随意的一个眼神,文策便乖乖地随着谢宝胜进了衙门。
启封顿时有些嗔怒,虽然总兵比大内侍卫的官阶要高的多,但天子近臣的身份让各地外官都不免保有三分谄媚,像“谢老道”这般刚直不阿的做派,倒是让启封有些无所适从了。
但看了看一旁扛着汉阳造紧盯着自己的绿营兵,启封终究还是按捺住了火气。
党沧童等人此时也不知该如何收场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张堂文一眼,两个人隔空拱了拱手。
做到这份儿上,已不仅仅是尽心尽力了。
张堂文心里明白。
先过了这坎再说吧!
过不多时,谢宝胜引着文策一前一后出来。
谢宝胜那沧桑的脸上明显露出的一丝嗔怒,他走到衙门口,冷冷地扫视了一下街上围观的人群。
他冷笑着走到一个绿营兵身边,接过他手中的汉阳造,扯着他干枯沙哑的嗓音沉声喝道:“限时一刻!无关人等速速散去!一刻之后,休怪老道我开杀戒!”
说罢,抬手就是一枪。
“呯”的一声枪响,瞬间划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围观的人群该下树的下树,该撤梯的撤梯,前挤后拥做鸟兽散,不消一刻,原本堵得水泄不通的衙门口,便只剩了张家人、赊旗西商、杨鹤汀与学生们、还有南阳的几个大商贾。
谢宝胜提着枪,慢慢地踱着步,约莫到了时间,抬眼看了一下近侍,近侍瞅了瞅怀表,点了点头,“一刻钟了!”
谢宝胜举起枪,四下瞄着,仍有胆大住得近的虚掩着门窗在偷瞄,谢宝胜也不多说,抬枪就射。
“呯!”“啪!”一阵枪响,被打中门窗的人家慌忙闭紧了缝隙。
谢宝胜冷笑着将枪扔给近侍,回过头来看着启封等人。
启封已经从谢宝胜方才的做派中感到了深深的不安,毕竟张堂文这事到底是怎样的,他自己心里是明镜似的。
若是文策方才一味站在张堂文那边诉说此事,以谢宝胜这脾气做派,只怕大内侍卫也并非能放在眼里的。
谢宝胜看着启封,冷冷地说道:“此事谢某已经略知一二,你倒是想怎么解决啊?”
启封抬头看了看谢宝胜,若不是大内侍卫这个身份在硬撑着身子,在谢宝胜这凌厉地眼神下,启封的腿脚都有些不好使了。
“总兵大人见谅!这事儿,办的莽撞了!”
“莽撞?!”谢宝胜粗暴地打断了启封的话,干瘪的嘴唇激动的上下颤抖,“你是想挑起民乱么?!”
启封一愣神,斜眼瞅了一下谢宝胜身后的文策,这个不要脸的七品芝麻官究竟说了些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