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如杞说到这里,把王则之的信工工整整折叠起来,收好。
正色道。
“本巡抚有命,今夜所有将士提前入睡,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
明日五更之前起床,每人吃半斤羊肉,三个大饼,于辰时开拔。
本县距离黑虎寨三十里,到达时应是午时左右。
如果到达之后,黑虎寨仍旧没有失陷的话,那么各部隐蔽歇息,坐等流民大部统统进入黑虎寨。
期间,擅自出战者,斩!”
耿如杞抽出佩剑,走下首座,继续说道。
“如果大军到达时,黑虎寨已经失陷,那本巡抚会鸣炮三声。
以此为号,诸位就可以杀入黑虎寨了。”
说到这里,耿如杞把剑竖起,反射出凛冽的光芒。
“围攻黑虎寨之时,诸位一定要把本巡抚的命令传达下去。
是传达给每一个兵士,八千多兵士,每一个人你们都要给我传达到。
你们要传什么话呢,竖起耳朵听好了。
你们进入黑虎寨之后,见一个男人杀一个男人,不管是流民还是贼匪,一个不留。
这是为什么呢?
这些人现在是流贼,转过身,摇身一变就是老百姓,振臂一呼又是流贼。
降而复叛,叛而复降,循环往复,无穷无尽。
大明就是被这群流民这样搞糜烂的,那陕西王二就是前车之鉴,你等明白了吗?”
“明白。”
耿如杞最担忧的就是山西也出一个王二,为了以绝后患他不得不对流民斩尽杀绝。
王二何许人?
明朝末年,陕北及渭北连年发生灾荒。
久旱不雨,草木枯焦,乡民外逃,饿殍载道。
明王朝不但不减免租税,拯民生死,反而不断加派赋役,严令官吏督责税赋,农民“皮骨已尽,救死不赡”。
天启五年,饥民迫急,人人迁怒,欲反富豪剥削,抗击官吏索征,以求生路。
天启七年七月,饥荒愈加严重,加之疫疾肆流,死民甚多,“草木尽、人相食”。
而官吏搜刮、催征更甚,时白水农民王二,聚集灾民数百,插旗起义于白水县,揭开了明末农民起义的序幕。
起义军操刀械,以墨涂面为志,起义军首战于灾荒严重的澄城。
至澄城县城下,王二疾呼:“谁敢杀知县?”众齐声应道:“我敢杀!”连呼三次,众皆同厉声。
王二知军众齐心,即率众攻入县城,诛杀了知县张斗耀,开仓济民后,恐官军合围,退至白水县洛河以北。
在洛河北,随军饥民渐多,声势日大,遂转战渭北各地,攻城夺寨,处斩恶吏,打富济贫,百姓拥戴。
王二起义军迅速壮大,使明王朝惊恐,派官兵围剿。
王二义军一战击溃了官军,此时,很多饥民和明王朝的一些逃兵,也纷纷加入起义队伍,起义军扩充到数千人,成为朝廷在陕西的心腹大患。
“大人,末将听闻这黑虎寨欺压盂县往来商贾,但凡前往盂县经商者都要收缴他们九成钱货,如此推断黑虎寨里必然有许多民脂民膏,这黑虎寨里的男人…”
总兵张鸿功斟酌了一番,上前试探着说道。
“本巡抚说了,黑虎寨失陷,以炮为号,诸位方可出战。”
耿如杞一听就知道,张鸿功是担心朝廷发不出粮饷,开始打黑虎寨的主意。
“末将领命。”
张鸿功听到这个答复脸色一喜,这话不能说太明,毕竟王则之还是朝廷的游击将军,哪怕是个虚职,也不能说杀就杀。
不过,如若王则之死于流民之手,那就怪不得他人,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实力不够强。
只要王则之战死了,他们攻入黑虎寨就能光明正大的收缴黑虎寨内的钱粮了。
衙内众将领领命退出,纷纷前去下令去了。
“张总兵方才问话甚妙,本标统深以为然。”
抚标营的标统对张鸿功抱拳施礼,佩服的说道。
“哪里,哪里,本总兵只是说出心中疑问而已。”
张鸿功自谦的回礼道。
“本标统听闻,买这游击将军一虚职的乃是天启七年的举人,名单同善。
据本标统所知,单同善虽为举人,却不思报效朝廷,而是抗欠赋税、调戏良家妇女,他已经被革去了举人的功名。”
张鸿功听闻,眼珠子一转,这些消息他可不知道。
抚标营标统能知道,那是因为这些人可是耿如杞的心腹,自然能够了解一些他所不知的消息。
标统这时候把这个消息放出来,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如此说来,这黑虎寨内不是流匪就是反贼了?”
张鸿功问道。
“正是。”
“那诸位出战之时,大可放开手脚,至于这些流匪反贼嘛…”
张鸿功说到这里伸出手抹了抹脖子,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