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欢送俞珩行至门口,迟迟不肯回去,又不敢倚门望他背影,只关了门默默垂泪。
只是慕欢不知道,俞珩没有走,两人隔着门,相对而立许久。
俞珩甚至能听得见慕欢轻轻啜泣的声音。
他手掌轻轻抚上房门,想起以往安慰她时轻抚她的长发和薄背。
……
俞家的团圆因在孝中显得悲情凄惨些,但程家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裴翠云表达思念的独特方式就是‘揍’程仁虎。
用她握起的拳,一拳一拳砸向程仁虎健壮的身体,每一拳承载着思念的重量。
程仁虎对这种表达方式丝毫不厌恶,反而一脸享受地接纳朝他砸去的百八十拳。
“媳妇儿你看这是啥。”
程仁虎给裴翠云握拳的双手套上一副翡翠镯子,绿的发亮,颜色像是水里的光滑鲜亮的水草。
“哪来的镯子?”
裴翠云摸了两把眼泪问。
程仁虎也没回答,拉着裴翠云往床上去,将他带回来的一匣子宝贝一股脑的倒在床上,然后赶紧放下床帐。
“我的娘啊,咋这么多宝贝?你又去干内事儿了?”
以前安王被七王爷欺负时缺钱,就会让程仁虎去找给七王爷办事的商队发财。
裴翠云见这么多金银珠宝,以为他又去装强盗打劫了呢。
“胡说,这是赏赐的。”
程仁虎把十几个戒指全都套在裴翠云手上,捡出一对最沉的耳坠子给她戴上,在她脖子上套上一圈又一圈的珍珠翡翠项链。
“还有进献的,侯爷全都赏给了我们。”
“那这都是咱家的了?”
说话的工夫,程仁虎将十几个玉钗金簪都戴在了裴翠云头上。
程仁虎本就黝黑的脸被西域的风沙一吹愈发粗糙,他一挑浓眉说:“当然!全是咱们的。”
听罢,美的裴翠云张开十指翻来覆去的看。
“这一趟没白去。”
程仁虎仰躺着,看着裴翠云忙着往自己胳膊上套金臂钏。
“你是不知道这一趟多苦,跟柔然打仗时,风沙大的睁不开眼睛,飞沙走石打在脸上跟扇嘴巴子一样,一个骑兵因马骑得快,被一个飞石打中,牙都打掉一颗。”
“后来开始下大雪,那铠甲冷的像是冰一样,手冻的连刀都握不住。”
“天天刮风,都把我们吹成野人了,还没有水洗澡,都臭了。。”
满头珠翠,穿金戴银的裴翠云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吓得程仁虎一激灵地坐起来,伸手去捂她的嘴。
“娘子你哭什么?”
他压着嗓子问。
“我就是想……这些金银珠宝虽好,都是你用命换的,我就,我就难过的想哭。”
裴翠云抽抽噎噎哭着讲。
“相公,要不咱回家吧,回献阳,反正咱们有这么多钱,咱不干了。”
裴翠云抹了一把鼻涕说。
程仁虎笑的满眼褶子,一口雪白的牙龇出来,又让裴翠云想起家里那头叫驴。
“回献阳我就又是个种菜的了,你愿意啊?”
“我嫁给你时你就是个卖菜的。”
裴翠云蹬了他一脚。
“娘子心疼我,我知道。”
程仁虎搂着裴翠云宽厚的肩膀傻笑,又捡出一条项链挎在她脖子上。
正如慕欢曾歆羡的说过,裴程夫妇的情爱表达就是如此质朴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