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是觉得,她是个很有意思的孩子罢了。”
“豆蔻年华,生的白白净净的,虽说不是出身何等的富贵,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她家中的人一定待她很好。”
“女子就像是花,出身高贵与否,只不过决定了你的品种罢了。可是否娇艳,是否焕发着荣光,与教养却是没有关系的。与爱有关系,”
“与家人的疼爱有关系。”
“家里人不爱的姑娘,即使是牡丹,芍药那样的金贵品种,花瓣也是灰白的像是着了石灰,没多久的功夫就烧败凋谢,化为春泥都是好的了——有些直接就这么消散了,消散在世人的眼中,无一人在意和记得。”
“可那些得了疼爱的姑娘,即便只是一株路边的狗尾巴草,也毛绒细软,翠成了柳莺,在春风的时节里招摇着,少不得引来路人的一句惊叹。”
“她显然就是被疼爱的好的那种孩子。”
“是吗,”
柳儿对白如意的话并不十分以为然,低着头把玩着腰间的坠子。那是最近昨儿她在厅中伺候倒酒,一个客瞧她娇媚,从身上摘下来赏的。她不敢拿去给鸨娘看,悄悄问了一个熟识的姐妹,人家说,
是好玉。
白如意倒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着接下来要说的话:
“像那样的姑娘养的好,可无非就是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父亲的手里,再送到另一个男人的手里罢了。性子矫揉些也无妨,家中选的人,自然也是能接受这样造作的。”
“何必再自己寻些劳累的差事,忙活这十分呢?”
“偏偏,这丫头就喜欢。”
“你看得出来,她不是因生活所迫,满怀着怨气和不满做这样的事情的。她是真的开心,也是真的用心,”
“这也是为何,她做出来的东西,与别人如此的不一样。”
“实在是很难让人不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个幸福美满的环境,才教养出她这样的孩子。”
说到这里,白如意一直握在手中的茶杯才终于放下了。
杯中还剩的茶水已经凉透,白如意的指节轻轻敲打了一下桌面,这才提醒着发呆的柳儿为自己添茶。
白如意看了柳儿一眼,后者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注意到了新出现在她身上的玉坠子,白如意莞尔一笑。
“说起来,柳儿年纪也到了呢。该学的东西也学的不错了,”
“差不多,也是时候叫鸨娘,准备为你梳拢了。”
听见白如意的这句话,一直心不在焉的姑娘总算是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真的吗阿姐?”
“自然,”
“我去做些交代,少时就能办妥此事。这几日你也留心些,别叫梳拢那日无客人来,可就丢人了。”
“我知道的阿姐!”
欣喜地答应着白如意的话,柳儿的眼神扫过白如意房内一周——特别是她那些挂在衣桁上的轻薄的衣物,和半开的宝匣中,装着的璀璨夺目的首饰。
白如意一一敲在眼里,一句话都没说。她重新看向窗外,此时天边已经带上了鹅黄。
康乐坊街上人来来往往,车水马龙,没有任何人减少的迹象。
而白锦儿,早已经消失在了那鲜红的坊门之后。
消失在了白如意不熟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