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地坐了下来,干燥的泥土坐上去没有凉气,反而正是舒适的温度。坐了一会儿,少年又缓缓地躺到了地上。
被周围的树影包裹着,能看见留白出的一片夜空。
“阿婆,”
“我睡了,”
“一定要来找我啊......”
......
“三郎好了,差不多可以了。”
公孙先生站在自己屋外,双手背在身后,油灯的光从屋内透出来,将他的身影投射在地上。
他说话的对象就在不远处,是个双手的袖子撸到肘关节处的少年,额头上出了薄薄的细汗;他双手把水桶高高地抬起,将水桶中已经晾凉的水倒进了大缸中。
就差着这么一桶水,水缸就已经装满了。
“无事的老师,”
陶阳将手中的水桶放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笑着对老人说:
“好久没有来老师这里上课了,还要占用老师原本休息的时间来给我补功课。学生也就只能帮老师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老人独居,有些事情自己处理起来还是不大方便的。”
“好好好,”
“你这个孩子,真是说不过你。”
公孙先生状若无奈地说道,语气里却带着浓浓的满意。
“好了好了,做完之后便进来吧,今日要补的功课还多,想必你家中私塾的老师已将大概与你讲清,我便拣将些你不懂的地方讲吧。”
“知道了老师,”
“老师您先进去,我洗洗手就过来。”
一老一少在屋中秉烛夜读,不觉时间流逝,很快地便到了人定之后。
街上传来打更鼓的声音,咚咚咚,
原本手中执着毛笔的老人,动作一时间停了停。
“老师,怎么了吗?”
余光瞥见老人的动作,陶阳放下了手中的笔。他以为是夜深了想必老人劳累,急忙开口道:
“若是老师疲倦了,还请老师去休息,学生自己一个人再看看就好了。”
“不不,”
公孙先生摇了摇头,手中的毛笔因为轻微的晃动落下一滴墨水,泅湿了宣纸,弄花了纸上的字迹。
“嘘,”
“三郎,你听。”
不知老人叫自己听什么,陶阳虽然心中疑惑,却还是乖乖地竖起耳朵,听着周遭传来的动静。
夜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声音。偶尔能听见树上雀鸟的叫声,和夏夜里才有的虫鸣声。
陶阳听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听见,他摇摇头,
“老师,我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啊。”
“你再听一听,”
少年只好又听了一下,
“老师我确实......”
他话音未落,耳朵里就传来了一道闷闷的声响:
“咚咚咚,”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响起,混在更鼓的声音里,
“咚咚咚,”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