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白锦儿的记忆,往常到了这找完麻烦的时候,便是火琉璃或得意,或气愤的拂袖而去的时刻——这两人向来不对付,火琉璃说话没白如意厉害,因此大多数时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难得今日是白如意隐隐落了下风,按理说火琉璃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应该心满意足的离开才是的。可谁想火琉璃得了逐客令之后既没有立即满意的离开,也没有乘胜追击,
而是忽然间就不说话了,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竟安静了下来。
“你真就这么脆弱。”
火琉璃冷不丁的来一句。
这一句话出口,白锦儿惊讶的目光,瞬间就投到了火琉璃的身上。
“已经这么些年了,你就是不认命,”
“为什么不认?”
“这就是你的命,我的命,”
“我们的命就是在这里生,在这里长,也在这里老,在这里死,”
“为什么不认命?”
“因为我没在这里生,”
白如意看都没看火琉璃,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
“亦不会在这里老,”
“在这里死。”
“那你现在做这副样子,又是给谁看?”
“你若不认命,如今这般模样,难道是等着谁的可怜?”
“恩客恩客,人家施的是恩,不是情。能来这温柔乡施恩的,又有几个是重情之人?只不过几日时间,便早把你忘却了,”
“到时候这命,你是认得认,不认,也得认。”
“你还在等什么,”
“等一个上天垂怜,”
“等着那么点寡淡的恩情,也消磨殆尽了?”
这一次,便没人回答她了。
三个女子围坐在一起,白锦儿能听见窗外,嬉笑言谈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她知道,马上就到康乐坊最热闹的时间了。
送来给白如意的饭菜她倒是已经吃的干干净净,
白锦儿坐在这有些仓促焦灼的氛围中,就好像一团飘悠悠的空气。
就好像方才的番茄虾仁面碎汤里的汤,
充当着包容的配角的身份。
半晌,她瞧见坐在对面的白如意站了起来。
“你走吧,”
她站起来来到窗栏杆前,背对着白锦儿和火琉璃,丢下一句。
火琉璃看样子很不甘心,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白如意又很是急促地说了一句:
“出去吧。”
是白锦儿从未在白如意这里听到过的语气。
火琉璃闭上了嘴,
她从地上站起来利落地转身,衣袍拂过桌角,迈步便往外面出去。白锦儿看着火琉璃走了不仅心生异动,
“那白姑娘我也告辞了。”
很快地说出了这句话来,白锦儿利索地将桌子上的东西收好,提着食盒也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她是去追火琉璃了。
两人离开后,白如意久久地杵在大开着的窗户前,
不知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