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孔大夫觉得此乃小事,孔大夫当真是高洁之士,但陆某以为,孔大夫此举,有沽名钓誉之嫌。”
“助人为乐是一种乐趣,你这种人自是体会不到。”本来想带着孩童离开,但又停下补充了一句,“其实我觉着,你这种人,也挺可怜的......”
“陆某何来的可怜?孔大夫请言明。”
“在在下看来,陆公子你就如一只笼中之鸟。”
“陆某是笼中鸟?陆某可是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那你便是一只想去哪儿便去哪儿的笼中之鸟。被关在你那个小小的圈子里,日日锦衣华服玉食,你看不到外界的一切,看不到苦难,也看不到真正的快乐。你的快乐无非建立在吃了什么茶,喝了什么酒,和什么样的美丽女子有一段佳话这种浅薄的事情之上,这种快乐,在孔某看来,何其可悲可笑可怜......”
这些话是她本来的剧本之外的,不知因何,她就是突然想嘲讽他一下。也不管如此以来自己会不会惹恼他,使得此次演戏不但无用,还可能起反作用。
这番话句句是自己心里话,平日里没有机会说出来,眼下寻到机会,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她以为自己一定是惹怒陆世康了,没想到抬眼看他时,他并没有怒色,还是自如地站在原处。
就听他接她的话道:“所以在孔大夫看来,只有助世救人的快乐方是真正的快乐,陆某的快乐是私自的快乐,因此陆某便因不曾体会真正的快乐而可悲可笑可怜?孔大夫,在陆某看来,此言谬也。”
“谬在何处?”
青枝一副看他如何狡辩的态度。
“陆某想问孔大夫,若是你所救之人不感激你,你还会不会快乐?”
青枝被问住了,一时之间没想到怎么回答他。停了半刻方才回道:“就算不感激,我做到了自己该做的,也有着心安理得的快乐。”
“那如果被救的人未能救治成功,不但不感激你,而且反过来痛骂你,你可还会快乐?”
“不会有如此之人的。”
“孔大夫如何断定不会有?孔大夫如果当真如此断定,说明孔大夫尚不识人心。若某日你免费救人,未将别人救治成功,被其家人痛骂或许才是最终结局。”
“你说的只是少数人,以及少有的事。”
“陆某只是打个比方,陆某只是在向孔大夫表明,你救治于人,之所以感到快乐,是因为你知道别人会对你心怀感激,你的快乐建立在被人感激之上,如若别人不感激你,你便不会感到快乐。因此你的快乐便不是真的快乐,是被他人的态度所束缚的快乐。”
他顿了一顿之后又说:“但陆某的快乐就不同了,我的快乐虽然如你所说,是私自的快乐,但却是与任何他人无关的快乐,这才是发自本心的快乐。所以陆某认为,孔大夫才是可怜之人。快乐建立在他人的感激上,如同快乐被他人的看法束缚住了翅膀,一但这感激不复存在,你的快乐便也不复存在。而我的快乐,却是天高任鸟飞的自由自在的快乐。”
青枝无言。
她认为他的说法极其荒谬,但竟是一时无法想出反驳他此等荒谬论调的法子。
“没想到陆公子强词夺理的本事,还挺高明的。”她如此回了一句。
“孔大夫认为陆某在强词夺理?孔大夫此言又谬也。”
“谬在何处?”
“陆某认为,孔大夫既然说不出个所以然,便给陆某的言语定上强词夺理之罪,岂不谬也?”
此时青枝已经想好了如何回答他,因此反问他:“若是有人在你面前即将死去,你还能坦然自若快乐地喝自己的酒吗?”
“每日江北城有许多人重病以至死去,陆某虽不亲见,但也可想见。如孔大夫所说,陆某岂非每日都要板起脸过日子?”
青枝道:“陆公子和我身份不同,我作为大夫,若真是见死不救,如何心安理得?陆公子请继续你私自的快乐,但也不用觉得我的快乐便是建立在他人感激之上的虚假的快乐。”
说到这儿时,她感觉自己此次演戏可能当真不会有任何效果了。
既然是这样,她便又补了一句:“我仍然认为你可悲可笑可怜,因为你当真就是被无形的牢笼关着的鸟,对外面真实的世界一无所知......”
说着,她便拉了孩童的手,离开了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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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会让人对陆三公子有些误解,请看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