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还在药房里不曾离开,她守在那儿是为了要尽早知道陆家返回来的消息。
只见这齐方这次也不进门里来,只是站在药房门外说道:“我家老太太说了,看样子你们以后是不准备再为陆府的人看病了。她还说了,一个大夫自己病了,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大夫自己病了自己带上药不就是了?我家老太太说一个大夫若连自己都看不好,怎么还能为别人看病?我家老太太还说了,她觉得伤寒这病,其实挺不足挂齿的。”
郭氏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回齐方。
老太太说的那些话,她似乎没一句可反驳的。
郭氏此时心里在暗暗纠结着。若让青枝去,最纠结的倒不是她的伤寒之症,而是她的身份会不会暴露的问题。
但若不去,以后自家夫君这医业,在江北城怕是很有可能便一蹶不振。当初她夫君孔仲达之所以能在医业上打败城北的祖传医家方家,便是因为有一次夫君为陆知府治好了年久不愈的头痛之症,得了陆知府的赏识,才由此而得到了整个江北城百姓的信赖的。
可以说,江北城其它百姓,找哪个大夫看病,都喜欢借鉴陆知府那一大家子。
若是在夫君出门云游的这段时间,这么大的医业就这样败落下来,怕夫君回来会气得吃不下,睡不着。
思来想去,左右衡量,郭氏最终确定,回后院将自己四女儿叫起来。
哪怕她得了伤寒,她是不去也得去了。
“那这样吧,我让我四子带上药去。”
郭氏说着来到了后院,看到青枝还躺在床上,叹了口气说道:“青枝,快起床,你不去也得去了。”
“为什么?”青枝似受到惊吓一般,一下坐了起来。
刚才她以为自己可以十拿九稳不去的。
“钱六总归是学徒,陆府的人不放心也是正常。你若不去,咱家就得罪了陆家,以后可能就要换个地方行医了。你父亲到了四十来岁,才受到了陆知府的赏识,医业才有了点起色。以后若是去了别处行医,怕是不见得还有什么人能赏识你父亲的医术了。”
青枝已经听出了母亲的言下之意,那就是,若她不去,以后她便是使父亲医业前程尽毁的不孝之女。
在母亲看来,与被陆家那小子看出她的女儿身比起来,眼下的难关,才是最先要度过去的。
郭氏见她还呆在床上,道:“你若不去也行,反正咱家以后就算来看病的病人少了,一口吃的也还是能赚得到的。”
母亲把话都说这份上了,她青枝能不明白母亲的意思?
这是她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不然,家里人以后若是只能赚到一口吃的的地步,那就都是自己今日固执的下场。
“我去。”青枝决然道。
既然躲不起某人,那便在心里筑起一道墙,一道高高的,某人绝对不可逾越的墙。
起身,穿起自己一直以来穿的那几件男装之一,然后简单收拾了包裹,将其他几件常穿的放入包裹里。
再去药房拿了几包治风寒的药。毕竟自己说过自己得了伤寒之症,到时同行路上怎么也得在陆世康面前装模作样喝个几口。
拿好了自己的药,她又拿了为陆世康的箭伤要换的外药药包和内服要用的需煎熬之药。估摸着应是不会超过十天,便多准备了一倍的也就是二十天的药量,和换药用的纱布放进药箱里,又在药箱里放了瓶药酒,便提了药箱出门了。
脚步刚迈出门,突然想起自己该带上几本医书,于是又返回,从药房的书架上随便带了两本厚厚的医书放在药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