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女神并没有继续解释，而是仰头朝天空看了一眼。

钱松也下意识地抬头望去，然后就看到了极度震撼的一幕——天空眨眼了！

是的，天空，眨眼，这两个本不该联系在一起的词语，只有它们才能比喻钱松刚才的所见。

那种感觉，无法言喻。

尼采说：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钱松可以在此基础上换个说法：

“当你仰望苍穹的时候，苍穹也在俯视你。”

并不是说天空上挂着一颗巨大的眼珠子啥的，而是一种被“老天爷”盯着的感觉，实在不是那种“太阳神”之类的小神能够给人带来的身心震撼。

【死亡女神】说她不能杀死自己，难道就是因为天上那位玄之又玄的存在？

我什么时候抱过这么粗的大腿了？连死亡女神也忌惮三分？

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钱松心里乱糟糟的，他并未因为这条忽然出现的、比不周山还粗的大腿而开心，而是为这种身不由己的状况而憋屈。

穿越再多次，也改变不了他身为华国人的骄傲，那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傲气和倔强，让他很讨厌这种迷雾重重、无处抓力的感觉。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小子，居然还在那儿愁眉苦脸的？你可真矫情。”不知为何，死亡女神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酸溜溜的味道：“生命法庭的碎片也在你那儿吧？”

“【永恒】、【无限】、【湮灭】，都被屏蔽在这个单体宇宙之外了，我之所以还能见到你，也是托那个始皇帝的福——如你所见，我只是托庇在秦始皇陵中的一丝投影而已。”死亡女神就是死亡女神，随口说了两句话都是大新闻。

“一般情况下，只有亡者才有资格见到我，因为我就是死亡本身。”死亡女神开始主动为钱松答疑解惑：“除此之外，我还对那些极端抗拒死亡的人感兴趣，比如秦始皇嬴政。”

“那位帝王在晚年疯狂地寻找着所谓的‘长生不死’药，可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终将灭亡，不仅仅是生命，甚至包括整个多元宇宙，灭亡也是最终的宿命，就算是【永恒】，也要寂灭。”

“两千多年前，我带着‘不死药’找到了嬴政，吃了那颗毒药，嬴政就能回归自己的死亡宿命了——赐予生命死亡，是我的职责。”

“你知道，当嬴政听我说，就算是宇宙也有消亡的那一天的时候，他说了一句什么话吗？”死亡女神自问自答道：“他说：‘朕所求者，非永生不死，是与天同寿也’。”

“很有趣，不是吗？”死亡女神赞叹道：“不求超脱【死亡】，只求和宇宙同生共死，这其实并不违背我的规则。”

“所以，我既赐予了他死亡，也给了他‘与天同寿’的机会。”死亡女神说道：“死亡和永生，同时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他的肉身死在沙丘，他的灵魂被我收走，他的意识留在了这皇陵之中，直到宇宙寂灭。”死亡女神总结道：“这座伟大的皇陵耗尽了能工巧匠们的精力和忠诚，在我的力量支持下，这座皇陵内部的穹顶变成了真正的天空，夜明珠镶嵌而成的‘二十八星宿’变成了真正的浩瀚星河、日月星辰，水银汇聚成的水域变成了真正的大江大河，黏土堆成的峰峦，变成了真正的山岳……总之，皇陵地宫成为了一个真实的亚空间，嬴政的意识化作了永恒的梦境，永远笼罩着那方世界。”

“如你在那里所经历的一切，不管是大秦军队也好，文武百官也好，百姓士族也罢，全都是始皇帝的梦境所化，如他所愿，他将永远统治着他的帝国。”死亡女神说道：“这下，你全都明白了吧？”

“这么说，那个大秦世界以及始皇帝的力量来源，就是你咯？”钱松目光闪烁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是的。”死亡女神点头道。

“不对。”钱松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很轻松：“那个铜铃……我见过的那个可以发出钟声的铜铃，是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