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秦松和钟懿,彻底放弃了安慰,也低声啜泣起来。
听到这些哭声,我竟莫名地也有些伤感。
哪知,哭声突然被打断了。
一阵幽幽的声音传来:“凌若渊,你这聒噪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
凌若渊的嚎啕大哭蓦然一滞,泪眼婆娑地抬起头。
只见不远处,满身是血,双目紧闭的聂轻寒,竟然睁开了眼睛,有些嗔怪地望着凌若渊。
我的天啊!
聂轻寒居然没有死!
躲在红花丛中的我,差点吓得从花丛中滚出来。
若是聂轻寒没有死,那我们的所谓秘密,就不是秘密。
我们杀人越货的罪恶,就会被坐实。
我们苦心经营的,正派美名,将变成镜花水月。
更可怕的是,我们将会和凌若渊,甚至九剑门,结下血海深仇。
我们,将永无宁日。
说不定,还会身败名裂。
想到这些,我的身体,就不可抑制地,筛糠般地抖动起来。
真是何苦来呢?
但凡我老老实实,如今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的掌门,好歹也能无灾无祸,自娱自乐。
如今,却要落个胆战心惊,朝不保夕的结果。
罪恶啊,最令人不能忍受的,不是惩罚,而是,后悔。
躲在花丛中的我,追悔莫及。
我寻思着,要不然我干脆爬出这红花丛,跪在聂轻寒面前,忏个悔,讨个饶。
说不定聂轻寒和凌若渊,一时头脑发热,就原谅了我?
正想着,我的思绪,又被凌若渊的大嗓门打断了。
只见凌若渊一声尖叫:“聂师叔!”
然后,她就如同兔子般蹦起来,冲到聂轻寒面前,将聂轻寒紧紧抱住了。
我分明记得,刚才凌若渊还如同一滩烂泥般,转眼间,竟又生龙活虎了?
只听见凌若渊又哭又笑,语无伦次:“聂师叔,你吓死老子了!你若是挂了,老子,老子就永不嫁人!”
聂轻寒轻咳了几声,板着脸道:“凌若渊,第一,你休要再自称‘老子’。第二,你若是不嫁人,那就待在九剑门抄经吧。”
凌若渊吐吐舌头:“聂师叔,我一着急,就会忘了那些假惺惺的繁文缛节。至于抄经,只要您跟我回九剑门,我,我就搬到藏经阁去住。”
聂轻寒微微笑了笑,拍了拍凌若渊的手道:“你若要我回九剑门,也可以。但你需要在我面前,立个誓。”
凌若渊一愣,后退两步,有些戒备地盯着聂轻寒,小声嘟囔道:“您,不会又要坑我吧?”
聂轻寒板着脸道:“你不肯?”
凌若渊翻了个白眼,不情愿地道:“罢了,罢了。我这个人,有强迫症,就喜欢看着大家,齐齐整整的。您只要愿意回九剑门,立个誓什么的,无所谓啦。”
聂轻寒仿佛很满意。她点了点头,朗声道:“凌若渊,那你就立誓:今生今世,不会为我报仇。”
凌若渊愣住了。
她抬眼仔细打量起聂轻寒。
只见聂轻寒一身素衣,已被鲜血浸湿。血渍红得发黑,分外扎眼。
聂轻寒面色惨白,气若游丝。
她虽依然站立,却显得漂浮不稳,如同墙头衰草,风一吹,就要倒了。
凌若渊急切地扶住聂轻寒。
凌若渊仿佛很生气,埋怨道:“聂师叔,您在瞎说什么呀?”
虽然生气,但两行热泪,却从凌若渊的眼眶中滑落下来。
聂轻寒仿佛也生气了。她厉声道:“凌若渊,你立不立誓?”
“不立!”凌若渊赌气般地大喊。
“凌若渊!”聂轻寒语气一软:“你立了誓,我便告诉你,你母亲的事情。”
凌若渊一呆,吞吞吐吐地道:“我,我母亲?”
聂轻寒点点头:“对。你若不立誓,你就永远不能知道,你母亲的事情。”
凌若渊低下头,沉吟片刻,又抬起头,大声道:“聂师叔,您不用告诉我,我母亲的事情了。这个誓,我绝不立!”
聂轻寒听了,脸上泛起苦笑:“你,果然,要让我死不瞑目。”
说罢,聂轻寒突然喷出一口鲜血,一头栽倒。
旁边的秦松和钟懿大急,慌手慌脚地将聂轻寒扶起来。
只见聂轻寒勉强坐定,面色发黑,已经是油尽灯枯之相了。
凌若渊又嚎啕大哭起来。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死死地抓住聂轻寒的手,含糊不清地问:“聂师叔,你快说,是谁害了你?是不是肖成他们?门童师弟说,肖成他们今日来找过你……”
躲在红花丛中的我,此时已经冷汗淋漓。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哪有不用付出代价的罪恶?
我正懊悔不已,突然听到聂轻寒道:“没有人害我。是我自己,不想再流连人世了。”
我大吃一惊。
难不成,聂轻寒就这样,放过了我们?
凌若渊也大吃一惊。她不相信地道:“不可能!”
她仿佛想起什么,疾声道:“聂师叔,您若说无人害你,那,您的真言宗呢?您拿出来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