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皇阁众高手看吴妄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欣赏的意味。
半个时辰后,回返宗门的华丽大船上。
吴妄翻着浮玉城商铺这几个月的账目,还算满意地点点头,这已经足够养活灭宗上下了。
一旁林素轻小声问:“少爷是不是还有其他计划?”
确定远近无人时,她才会喊少主这般称呼。
“什么其他计划?”
“那您刚才当着那么多高手的面检讨自己,是为了……收买人心?”
吴妄哑然失笑,言道:“又何必收买人心?我收买人心要作甚?在仁皇阁混个一官半职吗?”
“那……”
“只是单纯认个错罢了,没什么算计。”
吴妄传声道:
“北野没那么多繁文俗礼,却也有不输于人域的做人道理。
首领若是做出错误决断,那就该站出来承认错误,检讨自我,如此才能在下次可能犯错时,让身边人提醒自己。
此次确实有些惊险,我竟被十凶殿反制了一波,若非有超凡高手在,怕是不免一场血战。
也是顺风顺水惯了,有些小觑天下众老阴……众英豪。”
林素轻微微点头,却是对这般事不怎么感兴趣。
她道:“那位妙长老好厉害。”
“黑欲门的媚功有些极端,”吴妄道,“你可别兴起学魅术的心思。”
“才不会,”林素轻嗔了声,“人家只是觉得那位妙长老很潇洒,才没有想学魅术呢!”
吴妄笑了笑,不与她多争论什么,而是看着手中账目略微思索。
巡查仙使们已将那些十凶殿凶人拽走,但仁皇阁的‘督导小组’并未离去。
不只他们,林家派来的两位天仙,也主动留了下来。
这十多位高手此刻就在大船之上待着,他们会一直在灭宗驻守,直到北方凶兽潮退去,人域恢复太平。
姑且,把这当成是仁皇阁阁主刘百仞给自己的一份大礼吧。
灭宗之内的天仙境高手数量急速膨胀,完全能与仙魔两道前二十的大户相比。
如此,灭宗山门已大致无忧;
但外出去打理宗门产业的门人弟子,很容易遭十凶殿报复。
‘尽量让他们别出浮玉城吧。’
吴妄如此念着,拿出几枚传信玉符,斟酌一阵,在其内写下几道命令,发回了浮玉城中。
此次行动虽然没能取得预期效果,但也并非只抓了几十条杂鱼。
打草惊蛇,蛇自是暂时逃离了此处。
按十凶殿表现出的小心程度,他们接下来应该不会靠近浮玉城和灭宗,以免再遭受不必要的损失。
但己方也不能掉以轻心。
那位没见过面的爷爷说得好:越是麻痹大意不知危险,危险就越会来临。
归根结底,还是灭宗实力不足,若是宗门内也有三五个超凡高手,那何必担心这个?早就满人域追杀十凶殿了。
三五个超凡高手,那怕是魔道前十的大宗门了。
超凡高手大多需隐世修行,对抗凶神这般级数的高手,也不能这般大材小用。
“无敌?”
“属下在!”
“将各位长老请来,开个小会。”
“是!”
……
某处地下宫殿中,十数道身影隐藏的各处角落,气氛有些沉闷。
“神农对那林祈如此重视,竟派了超凡高手护持左右,派去之人没能激活血脉就已被捉了。”
“他们供不出什么,此次损失并不算大。”
“这个林祈今后便是我们十凶殿首个要除掉之人,但此时不能轻举妄动,让各分殿转入地下,潜伏起来。”
一人沉吟几声,言道:“虽然说这个会让你们恼怒,但贫道还是要讲,那个林祈其实是无妄子,灭宗宗主,并非是林家林祈。”
大殿内一阵沉默。
“我们不能质疑父亲。”
“名字只是代号,我们只要知道父亲让我们除掉的是谁,就足够了。”
“暂时不要靠近灭宗和浮玉城,对方应该还有埋伏,今后几年就积蓄力量、发展信众,让父亲们的光辉,照耀在这邪恶的人域。”
“此次兽潮只不过是麻痹人域的开胃菜,穷奇父亲想让人域自我膨胀,让他们觉得伟大的众神已无法对人域构成威胁,再引导他们自相残杀。”
“兽潮结束前,会有几位神子降临人域,我们需要做好接应。”
大殿内又是好一阵沉默,随后便是几声低语,气氛更沉闷了些。
……
灭宗的那艘大船刚飞抵宗门裂谷,下方就有百多道身影外出迎接,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却是大长老提前得了茅傲武发出的传信玉符,知晓吴妄‘心情不佳’,特地命人做些准备,为外出征战的灭宗门人庆功。
吴妄叮嘱大长老几句,让他好好安置仁皇阁和林家派来的诸位高手,就带着林素轻回返自己的小屋。
几位长老连连呼喊:
“宗主您好好休息,不必太过介怀,此次也是得胜而归。”
“宗主您晚上想吃点什么?老身多年不下厨,当年的厨艺也是一绝!”
“让几个女弟子去给您跳个舞?”
吴妄摆了摆手,身形飘然而去。
待他们落入自己住处附近的大阵中,林素轻笑道:“大家都很关心少爷呢。”
吴妄耸耸肩,言道:“好歹我也是个尽职尽责的宗主,带领咱们灭宗直奔小康。”
林素轻纳闷道:“小康是何意?”
“就是……生活平稳,不缺灵石之意。”
吴妄突然打了个手势,林素轻立刻停下脚步、屏住呼吸。
不太对劲。
门似乎被人动过,并不是自己离开前的状态;两侧木门把手上缠绕的蛛丝,此刻也已断掉了。
有人进入过自己的阁楼?
正此时,一缕传声钻入吴妄耳中。
“熊少主不必惊慌,贫道为四海阁阁主,贸然登门造访,还请熊少主勿怪。”
四!
吴妄差点夺路而逃,还好自己定力出众。——其实是身后站着林素轻,逃起来不是很方便。
他轻轻吸了口气,低声道:“现任,还是前任?”
那阁楼中的清瘦老者也被问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